严薰扛着比她高壮的哥哥,奋力爬上老旧公寓的二层楼,跳进了这户人家的阳台。
严柏因为受伤已经昏了过去,严薰将他放在地上。顾不得酸疼的双手,她用力拍打锁上的气密窗,试图引起屋内的人注意。
砰砰砰!
过没多久,屋里的房门被推开了,一名黑眸黑发的男子站在门後,他身着淡灰色衬衫和黑色长裤,手里拿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枪,
踏入客厅的瞬间,他立即对准阳台开了一枪。
严薰早已有所准备,闪身躲过那颗子弹。
她明白对方开枪的原因,透过玻璃的倒映,她清楚地看见自己的外貌。
柔亮的长发很久没打理了,沾满了灰尘纠结在一起,原本灿亮的杏眼变成全黑,没有眼珠和眼白。右肩以下是由血rou构成的巨大镰刀,镰刀侧边可见一排利刺,rou刺的尖端还沾着血。
她已经化身成怪物,不止旁人,她自己也畏惧这副丑陋的模样,平时连倒映在地上的那抹畸形影子都不敢看。
拍打门板的力道加大,彷佛要拍碎这不堪的倒影,在门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血印和刮痕。
方才那一枪打在气密门上,制造出一个蛛网状的裂痕,在她的拍打下裂痕愈扩愈大,撑不到十秒钟玻璃就破碎了,血腥味入侵了屋子。
男人的枪口坚定地对准她。
她二话不说向他跪下,双膝磕在碎玻璃上划出细碎的血痕,双手垂落在地表示自己无意和他敌对。
(医生,请救我的哥哥,求求您!)
以她现今的姿态,喉咙发不出人类的语言,只能将想传达的念头传入对方脑中。
男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严薰态度急促地继续说下去。
(我哥哥脚受伤後一直没有治疗,不久前忽然昏倒,我担心他会……请您救救他。)
男人侧身避开她那一跪,脸色Yin沉地看着满地的碎玻璃。
严薰一抬头就对上他Yin冷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很抱歉,弄坏了您的门……)
她很清楚杜医生的脾气不怎麽好,她曾经见过病人治完病不付钱还想抢劫,杜医生直接开枪让对方从轻伤变重症。
最终双方都没有报警处理或和解,毕竟一个是不法之徒,一个是非法营业的医生。
杜予之瞪着她。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不然我就开枪。」
杜予之瞄准倒卧在阳台的青年,严薰的脸色瞬间变得紧绷。
「第一个问题,我们曾经见过面?」杜予之问道。
(我以前曾经陪父亲来看过病,我叫严薰。)严薰生怕答错一字对方就扣下板机,语速缓慢地道。
两年前,她和哥哥曾经轮流陪伴父亲前来这间诊所看病。
父亲工作时出了意外,手受到蒸气烫伤,出院後伤口依然时不时疼痛,没有好转的迹象,後来父亲听闻这间诊所的风评不错便决定前往。
尽管是非法营业,接受过治疗的病人对医生的医术都赞不绝口,关於人品方面则是绝口不提。
她和杜医生打过照面,也曾说过话,不过她现在的模样人不人、鬼不鬼,杜医生理所当然认不出她。
杜予之听她诉说往事,两眼盯着她看。
严薰说完後他没半点认出她的反应,眼神依旧冷漠。
「第二个问题,你怎麽会变成这副模样?」杜予之道。
(我……)严薰垂眼看着自己畸形的右手,回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
她还记得那恶心的触感,嘴里的恶臭,血和rou块……
严薰摀住嘴,却止不住剧烈的生理反应。
(恶……呕!)
杜予之脸色铁青,往後退了数步。
(抱、抱歉……)严薰低着头掩住嘴。
杜予之皱着眉继续问。
「最後一个问题,你有没有钱?我不做白工。」
(我没钱……但是只要您愿意救我哥哥,我什麽都愿意做。)
她的话触动了杜予之。
严薰具有无害的外表、强大的破坏力和敏捷的身手,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主动奉上可以用来要胁她的筹码。
他的目光在狼狈的少女和屋外的青年之间徘回,考虑半晌,他缓慢地垂下枪,抬手将滑落鼻梁的眼镜往上推。
「把你的哥哥带进来。踏进诊间前先去洗手洗脸。」
杜予之在大门外挂上「禁止进入」的警告牌表示今日休诊,握着枪转身走进诊间,把枪搁在触手可及的桌面,以备不时之需。
严薰生怕他反悔,连忙跑去厕所简单清洗身上的脏污,再将哥哥扛进屋里,动作笨拙地将严柏放置在诊疗床上。
杜予之已经戴上口罩和手套,打亮灯光检查严柏腿上的伤势。
肮脏的破布覆盖着伤患处,布面已经黏於伤口上不易取下,杜予之用生理食盐水沾shi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