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空间在几日内渐渐填上各种物件,从我住的二楼刚好可以看见他们二楼的卧室,床头朝向我这方,抵在窗口下,刚安上的米白色窗帘其实并不能阻挡我太多视线。
她经常在茫然走出家门,站在几乎被植物淹埋的前园,不知道看向哪个方向。
直到两人相拥睡去,一室暧昧翻腾的空气才沉静下来。
隔了两日,园艺公司的人开着卡车过来,运来了几种不同的已经长得颇高的树苗,栽种在前园小道两旁,就等花开。
戴着眼镜、个子较高男人味重的男人是位杂志编辑,我从他们信箱中取出的信上印着他的名字,只要一查,就查到了他工作的出版社和个人资料。
说是情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尝试到屋子门口与他们「偶遇」过几次,可惜即使我努力展露所剩不多的微笑,他们还是以冷漠警戒的眼光看我。
男人很容易被惊醒,也因此这个时候他就会张开眼睛,神色复杂,又有些无奈地看着翻到床的另一边去的林先生,最终选择自己翻个身,同样背对着林先生入睡。
阴暗的天空,邻居间阴霾的气压,手被母亲的力气握得越来越紧的女孩,半是害怕半是疼痛地哭叫出来,她们养的黑色小狗
「你说什麽?!」
特别是经常晚归的那一位根据信上的名字,应该称呼他为林先生。
他们实在不该把床放在窗前的,也许是以为面对邻居长期拉上的黑色窗帘就不会有被窥视的危险,又或是性事间的恶趣味,他们竟然连窗帘都没关严就做起来。
男人像是深怕失去一般,双手缠绕着林先生的脖子和腰,在他身上用深色的吻痕打下属於自己的标记,然後在他体内填满自己的精液。
有时当他的同居人睡下後,他才踏着月光和夜里的寒气回来,在爬上屋内唯一的床时,经常会被被吵醒的男人捕获,然後就在张牙舞爪的欲望推动下,两人抱拥在一起,像野兽般急不可待地接吻、缠绵。
两个星期,我看着他们搬进去,看着他们整理私人物品,开始了规律的上班生活。
调下摆放在屋内不同角落。
男人喜欢把他按压在窗边,让他看着窗外彷佛凝固的剪影般宁静的景象,在黑暗中,凭着一点光线观察他难耐的表情,然後狠狠地洞穿他。
遇上假期或闲暇的工作日,两人也会出双入对地去市区购物或整理前园、洗车等等。
相反他那位身为编辑的情人还比他准时一点。
而母亲把这一切都怪到了林先生一家装修时的噪音影响上,眼神语气间总流露出对生活不满怨气,却没有发现自己的脾气越来越差。
林先生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习惯,有些歉意地任由情人在自己身上折腾,勉强自己在情人的怀抱里入睡,却总是在本能的控制下,远远地离开情人的身体。
日子久了,也能看出些蛛丝马迹。
他们没有发现我的视线从屋子对面的黑暗中透出,透过窗帘间微小的缝隙,看着林先生朝外仰望着的迷乱,看着人体覆叠在另一具人体上的炽热、暴虐,静静地聆听他们的喘息、哀求和情人间的切切私语。
待人较为冷淡的林先生全然没有每晚放荡的样子,淡淡劝道:「算了,别理会这种女人。」
另一位穿着时髦、动作优雅的男性较为难猜,我只能从他不定时的出返时间和时常接听电话来去匆匆的生活习惯估计他是金融业的一员吧,也许是股票买卖中介之类。
某一天下午,她照例接女儿放学时,刚好撞见并肩从车上下来的林先生和他的情人,一侧头瞧见衣领里显露的红点後,厌恶的眼神终於不加遮饰坦露出来,轻声低咒了一句:「恶心的同性恋。」
我每晚都看着他们,重覆着一次又一次相同的夜晚。
时常能看见他提着他黑色的公事包,披着风衣出门,回来时也许下午五时,也可能是半夜三点。
「这种女人」,也许是这个字眼刺激了和中年男人关系暧昧的母亲,她声音猛地拔高,近乎尖利地叫嚷:「这种女人?!这种女人都比你们这种下流肮脏的男人要好!」
一切都安置好了,新屋安静地立在那里,准备迎接它的主人、染上主人的气味和回忆。
都不是好相与的人呢。
林先生的情人走前一步,眼神凌厉地瞧向两母女准备上前理论,却被林先生拉停了。
日子一久,连右边那对母女都察觉到两人的暧昧。
我看着熟睡的两人,看着林先生轻皱着眉头,在半梦半醒间推开男人的手,一个翻身退出他的怀抱。
常来照顾她们的男人最近很少上门,女儿上学後,母亲就独自留在家里,除了整理家务、看看电视,就没有什麽事情可做了。
女孩的钢琴晋级试大概考砸了,她的练习曲还停留在五级程度,重覆练习又练习。
我对於新邻的兴趣明显比右边那对已经有些看厌的母女大,所以我停留在左边窗口的时间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