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柒只愣了一秒,随即大大地咬了一口,小手心扒过了小伍的脸,红唇送上,将说不出是甜是苦的那一口饼,喂进了小伍嘴里。四唇相接,小伍侧转过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全部的生命,在吻着小柒,同时像获得了无穷的力量,加快脚步,一鼓作气,向生存的彼岸冲去。
这条荆棘带大约有一千米,可小柒觉得,它似乎长得没有尽头。他嗫嚅着嘴唇,反复地问小伍疼不疼。小伍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扎实、很稳,每跨出一步,他都会像数数一样,回答小柒一句:“不疼。”
小伍突然说:“那块饼呢?我想吃了,你拿出来喂我。”
“饼,饼”小柒愣愣地动了两下唇,才反应过来小伍的意思,赶忙伸手从小伍胸前的包里掏出饼来,果然还为他留了二分之一呢。
他抖着指尖,将自己吃过的饼,送往小伍嘴里。此时的心态和先前完全不一,因而手颤得不行,连颈边人的嘴在哪里,都对不准了。
小伍伸出手,将小柒额角的乱发理至耳后,指尖在离开小巧玲珑的耳垂嫩肉之际,留恋地停了一秒——仅仅是一秒。再多的美景他不贪恋,不该有的欲念他不奢想,但他高兴,小家伙不拿自己当外人。
他朝小柒展开一个疲惫的笑,尽量温柔,不让小哭包再担心:“我没事了,都好了,真的一点都不疼了。咱们起来,还得接着走。”
“好,我扶你起来。”话音刚落,就见前方的管道深处,传来一道不可思议的光亮。那光亮温暖,柔和,一闪一闪的,像是在呼吸。“小伍哥哥,你看那是什么!”
小伍当然也看见了,他凝视着那道暖红,神色严肃。他曾以为,当他走过千难万险,终于看到卵子所发出的希望红光时,自己会欣喜,会激动,甚至会感慨得想哭。可现在,希望就摆在他面前,他竟然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与小柒分离。
如果没有小柒,小伍就该是千万小白人中,被挑选出来、身体素质最优秀的那一个。因而荆棘地没有为难他,千米的尖刺,实际上走到后来,越发地变钝了。小伍当然流了许多血,但好在并没有虚弱到,再难支撑着前进的地步。
小伍的脚下,重重踏着尖刺,每一步,都是在与随时可能崩溃的意志力相搏斗。那些刺不像是生在脚下,而像是钻进了他的筋肉里、骨髓里,扎进了他强行保持清醒的神经里。他必须让自己分出一点心,否则所有注意力都压在那些刺痛的点上,他真有可能垮掉。
通过荆棘路考验的,仅有他们两个人,小柒不在乎让小伍看到他裸露的臀瓣和小肉茎,他的命都是好哥哥给的,就算他想要自己的身子,他也愿意给。
“用嘴喂我!”破天荒的,他用命令的口气,对小柒喊出了这一句,额角悬着的冷汗滴落下来,坚毅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一跨出荆棘地,小柒就闪电似的从他背上蹿下来,让小伍坐下休息,一扯裙裾,将被系成白瓣儿花的布条统统撕扯了下来,着急忙慌地跪到地上,抬起小伍的脚底,小心翼翼地帮他包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粉色血痕,小柒眯着眼睛别过头去不敢多看。他将小伍的脚底板裹了一圈又一圈,包成一个粽子,才敢稍稍回头,对视小伍的眼。
“我们走。”小伍与小柒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朝着宿命的终点站走去。
或许是天规也有情,或许是小伍的善意,感动了虚空中、某个掌管命运的神明,总之小柒很安全,荆棘地沉默着,没有向他们发动任何攻击。
但有时候,他会突然顿住,停下来蹙着眉,在小柒“是不是疼了、是不是疼了”的急切追问声中,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哑着声音再说一句:“不疼。”
小柒不明白为何小伍疼成这样,还要吃他喂的饼,可他巴不得能为小伍做些什么,能做点什么就好只要别让他傻呆呆地趴着,无能为力地看着小伍,为他承受双倍的痛苦。
可小柒就趴在他温热的背上,能感受他健实的肌肉,在不自觉地微微发颤——想必一定疼得快死掉了!小柒的心也疼得快窒息了,攥在小伍肩膀上的小手,也捏了一掌心的汗,早就湿透了。
近距离看卵子,外围是一个很大很高的啫喱薄球,用手指轻轻一戳,触感就像是
小柒知道小伍说得对,担心也没有用,只有尽快找到终极容器,完成结合,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否则只是无义的徒劳,和生命的消耗。
但他知道,小柒不能等,三天只是小白人们平均的寿命,但小柒这样体弱的精子,兴许会更早显示出衰弱的迹象。他必须立刻带小柒完成结合,护送他去往最后的终点。
可小柒的泪水,从他下意识不断摇着的脸颊上,扑簌簌滚落下来,犹如晶莹的珍珠断了线,从小伍的脚下流出第一滴鲜血开始,便没有停。
瓜,如果我怕疼的话,又怎么会背你?你不知道,这一路上,我的腰早就被你的小尾巴给抽麻了呢别哭,哥哥不怕疼,我只怕你疼。”说完这句,他便义无反顾地踏了上去,脚底板被荆棘狠狠刺穿的那一刹那,他微笑着,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