忐忑,暗示,引诱,不安。
这些情绪在听见夏炎的答复——“我也是。”时烟消云散了。
令玉衍深深感到中文的博大Jing深——“在一起”这样的话也可以理解为友情向不是吗。他的胸腔被一阵失落填满。仔细一想,仿佛夏炎也从未说过与喜欢他有关的话,将所有琐事抽丝剥茧,也无法嗅到与爱相似的气息,也许最接近的一句是夏炎说“我想见你”了,可这毫无旖旎。
令玉衍心底冒出一个酸溜溜的念头:“他和男友相处也是这样子吗?”
不能说,只能滚动播放雷人台词诉说心语:“你知不知道我最恨你像个石头一样。(怒)”
屏幕不断地闪烁着,app上下颤动。
“玉衍?”
隔着一层手机屏幕和钢化膜,一张俊美的男人面孔。
他慢吞吞地道歉:“你的手机被我弄坏了。”
“你没事吗?”
“我能有什么事……”不就是疯狂表演了很久,发现要么是对牛弹琴要么被你手段高明婉拒么。没什么大不了的。
眼前如灭灯般暗下去。
再恢复视觉时,两人再次天各一方。
[他走了。]
[这次是他自己离开的。]
夏炎:‘为什么?’
[这是一个恋爱游戏,出现感情波折是很正常的。(棒读)]
‘他好像一直不高兴。’
空落落的屏幕,只剩下恋爱百分百游戏的初始界面。
比起打游戏更喜欢和自己在一起……
夏炎也是这样想的。
在收到肯定的回答之后,恋人反而一再沉默然后消失了。
“为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吗?”这次被他场外求助的人是发小秦睿,坐在自家酒吧里,与夏炎深夜面对面探讨情感话题。
秦睿一脸为难:“你好像有情感障碍一样,从小到大,你看上去对外边的情感既不在乎,也总是能直接闪避掉别人对你的感情,而且不觉得哪里不对,不止是爱情方面的……你对你的家人……算了,可能跟你的家庭环境有关系吧?这个我不敢说啦,只是我自己的想法。”
“他喜欢你吧,觉得你对他的回应不够,所以才会这样。不要让小朋友伤心啊,你的男朋友才十八岁,患得患失在成年人的恋爱里也很正常,何况小朋友呢,不是所有人的十八岁都跟你一样无情好不好?虽然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别喝酒了,快去找他吧,把他按在墙上强吻就好了,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秦睿一把抢走了他的酒杯,把他推出了酒吧大门:“去,快点,不要又半夜来找我讨论情感话题,我是有夜生活的人。”
至于夏炎,立在门口寒瑟的风里好一会儿,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说:“知道了。”
令玉衍正在夏家躺尸。
准确地说,这也不算夏炎的家,只是一个落脚的地方,这儿的装潢这样新,恐怕他也从未如何回来住过。
今天是周末。
与令玉衍这儿的冷清不同,令家一片热闹。
“你不回家吗?”继父打电话过来,如此问道。
电话那边传来电视机的喧闹,还有少年的笑声。
令玉衍大抵了解是什么日子了,懒散道:“我这就过去。”
他换鞋打开门,在街边等车,继父的电话还没放。
“你和你弟弟很久没见了。”
“是啊。”
“怎么了?听起来好像心情不好。”
“没事。”他说,“挂了。”
说来也是好笑,继父这个居心不良的人反而是最关心他的一个。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父母是不是曾经产生过什么龌蹉,以至于母亲如此冷漠,不过话说回来,他也不太正常,也许是遗传也说不定。
继父的儿子与他没有血缘关系,长着一张秀气的脸。
“长高了,”弟弟站在门口冲他笑,“哥哥怎么又不高兴了?”
“有吗?”
“有啊,你总是写在脸上——还好不是因为我。”
“不是什么大事。”
话说到这里,令玉衍不打算继续尬聊了,在客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母亲在餐厅坐着,耳边贴着手机,听对话又是在谈生意;继父在厨房忙碌。只有他们两个在客厅无言相对。
这种沉默在令家很常见,重组家庭,见面的次数又少,兄弟间能对面不尴尬已经很难得了,弟弟常年在国外读书,一年到头也遇不到几次,两人连朋友也说不上。
过了好一会儿,继父才说开饭,两人草草落座。
并不意外,桌上弟弟说起自己在国外的生活,很快话题就转到了令玉衍身上。
“哥哥读三年级了,快高考了吧?”
“嗯。”
“哥哥也十八岁了。”弟弟笑得促狭,“你谈女朋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