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我。”薄望看了孟清世一眼,从他手中接过白觉。
孟清世已然恢复冷静,眼眸幽蓝而沉静,从惊魂未定的五号车指挥者手中接过指挥权,命令着迎战继续。
金属的荆棘编制成网,流水带着电与旁的什么,兜住魔物丑陋的垂着粘腻ye体的身躯。
子弹,刀锋,到底是率先攻向了魔物。
薄望将白觉带回六号车后,从车厢里取出他的旅行包,先用样品管抽了一管黑红色的仿佛脏污的血,然后将一枚一级的晶核放进白觉没有沾血的手心,再一枚。
晶核转瞬成为齑粉,白沙般从白觉掌心滑落,细细碎碎流落一地。
而他的伤口乌黑色泽褪去,渐渐愈合,脱落深紫色的痂,皮肤恢复光滑,只有破碎沾血的衣衫,昭示着他受过多么重的伤。
魔物尸体堆积一地,再无活口的时候,孟清世转回六号车,几乎车队所有人,都毫无秩序地聚在那里。
有人惊恐,有人乐见其成,也有人犹不解恨,一双双眼睛都盯在那个瘦弱的人身上。
白觉已经清醒,伤口彻底愈合,然而那双眼睛睁开时,是醒目而灼艳的红色。
“把我锁进笼子里。”白觉说,“然后笼子以链条悬空固定在铁箱里,如果二十四小时后我的感染状态仍没有逆转,就杀了我。”
他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承认了自己的一个秘密:“我是潘多拉免疫者,不过免疫状态是完全感染再逆转,这是我异能的特性。”
“在完全感染状态,”他到底停顿一下,“我与魔物无异。”
“噤声!”孟清世制止了所有人的讨论和发问,走到白觉面前,一双已恢复正常深棕色的眼眸含着悲伤。
“你的研究”他到底欲言又止。
“我求索了三年,也没找到潘多拉的本质,只有这一条途径稍微有点曙光。”白觉叹息一声,“可惜我的血清对人无效,每一次感染之后产生的抗体也有着很大差异。”
他看着孟清世,微笑:“所以只能用笨办法,每一类魔物都试一试,看看能不能人工编码出综合抗体。”
孟清世胸膛起伏着,指向堆积的尚未处理的魔物尸体,愤怒出声:“这四百三十二只,每一只都不一样!”
“总归是能找到分类规律的,倒不必每一只都试,而异能魔物的出现,终于填补了分类上的缺口,快了。”白觉再次从手臂上抽出一管血。
“呀,品红色的。”白觉甚至笑了一下,然后把样品管交给薄望保存在保温箱,对着孟清世展开双臂。
“我已经快要像魔物一样感知不到痛了,”他微蹙起眉头,素来神色淡漠的脸庞上有清晰的难过不安,却仍是发出邀约,“快把我锁起来。”
孟清世攥拳。
而白觉阖上了眼眸:“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不是人的样子。”
他白皙通透的肌肤下血管游移,人与魔物的界限摇摇欲坠着。
“滚!”孟清世呵斥手下离开,然后带白觉上车,关上了六号车厢。
他掀开了铁箱盖,看到了箱体内侧固定的铁环连接的链条,和那个黑沉沉的铁笼,仿佛仍有血腥气。
一瞬间他的所有疑惑串联成线,在意的不在意的,都在这一刻有了答案。
白觉比末世前更怕黑,必须在灯光下才能睡着,却执拗地每天都要走过黑暗的楼梯。
因为铁箱的厚重能挡住所有光线,这让他越来越恐惧黑暗,又必须逼着自己适应黑暗。
白觉经常不安。
根据他的理论,异能对情绪有影响,异能越强,影响就越大,很多人都是暴躁易怒,而白觉是不安。
虽然孟清世还不知道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但仅仅特性就是免疫潘多拉的异能,想来决不只是治愈的鸡肋。
治愈也是疑点所在。
异能的补充必须要用比异能等级低的魔物晶核,现在已经几乎见不到一级魔物的踪迹,他还要用一级晶核。
意味着治愈的确只有一级。
真正的双异能,则必须是齐头并进的,比如孟清世自身的双七级。
最后,魔物化的白觉会失去痛觉,对比之下,令正常状态下的他格外敏锐怕疼,却因为有痛觉证明为人,令他卯足了劲儿挑衅他求得痛楚。
他渴望。
孟清世又想起来白觉眼底常带着的雪青色,那是很明显的睡不好的证明。
可他们在一起的几次,白觉一直睡得很安稳。
——白觉在依赖他。
依赖他给予他的痛,给予他的心安。
他终究想起来他和白觉的重逢,他举起了枪,而白觉平静地,求痛苦以赎。
不是赎罪。
是赎己。
总结得出结论,居然是自己对白觉其实很重要,孟清世苦笑一声,恨意重新翻涌在胸腔之时,到底多了点无奈。
他抬头,就看到那个博爱世人又格外自私,骗着他吊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