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把话题拉回工作,确认明天的行程。他和沈言是下周四的飞机回意大利,就还有整整一周的工要赶。
沈言不打扰他们谈工作,低头看起手机。
差不多从初中开始,他每天都会在零碎时间来浏览刑事类新闻。这是个隐秘的小习惯,家人无从知晓,爱人也未能察觉。他没有从中得到过任何有效信息,只习惯性的浏览,习惯性的一无所获。也或许是有收获的,但因为记忆的缺失,就不能够分辨判断。
“记忆”是有欺骗性的,它不等同于客观事实,会出现错误、混淆、遗失,也具有修饰或篡改的本能。“记忆”不是客观事实,但“记忆存在欺骗性”是客观事实,“客观事实”就代表着它难以被主观意识所改变、或动摇。
沈言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是四个人吗?还是三个?
是记错了吗?还是有人逃了?
是他帮助了害死爸爸的凶手?还是在凭白遭受妄想的折磨?
谁知道?
在不把自己逼疯的前提下,沈言做过无数尝试,他近乎是已无能为力,又不可能说服自己放弃。因为“放弃”不是“忘记”,是要接受这样的“客观事实”。如果他接受,就有成为“帮凶”的可能。而这种可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他都承担不起。
手指滑动屏幕,出现一条有逃犯流窜入本市的通缉令。
姓名,没印象。
照片,也没印象。
沈言关掉网页,不去作徒劳追究。
第41章
喝完汤从店里出来,雪比来时大了许多。
沈言看了眼身旁衣着单薄、却能习惯性维持姿态的大明星,默默叹了口气,迅速赶人上车,脱下大衣来搭在他身上,“再睡会儿,到家了喊你。”
顾鸣安心受用,没多久就又睡死过去。
一路风雪倾斜,洋洋洒洒,愈演愈烈。雪片不断落在车窗上,又不断被雨刮清扫出局。咔哒,咔哒,咔哒。恍惚与心跳重合,恍惚拖沓出某种沉重窒闷。
沈言莫名有些焦躁,像是有什么在脑子里晃,又不知什么在晃。他深吸进几口气,迅速按下坏情绪。尽管在顾鸣的影响下,他已远不如从前“戒备森严”,但诸如此类的克制调控,对他来讲仍是如呼吸一般的自觉本能。
离家还有颇长一段距离,需要在中途找个加油站,也顺道去买包烟。却转念想到或许该学谢徐谦那样,为健康计放弃掉这个并不能实际给人以愉悦的不良习惯。他应该努力活得长一点,为了他所深爱、以及深爱他的人。这绝不是什么新鲜独特的念头,只此刻方才有清楚体会。
沈言觉得不可思议。
他是为“责任”活着的,他是“必须活着”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责任”会萌生“期望”,“必须活着”能演变成“我想活着”。他永远都无法为“活下来”这件事所庆幸,但至少,他已经知道、并切实的体会到,“活下去”是一件好事。
车子开到加油站,沈言沉默着看了顾鸣很久。就像是第一次送他回家那样,明目张胆的窥视着。
顾鸣迷迷糊糊醒过来问话,“到家了?”
“还没,是加油站。”
顾鸣揉了把脸转头,发现男友的视线很是意味深长,不由笑起来,“干嘛,又想偷袭?”
居然连情景联想也能巧合到同一时间点,沈言暗自感叹着俯身过来亲他的额头,“不算偷袭。”
顾鸣愣了愣,因为沈言从未在外面有过这样“不容抵赖”的亲密举动,一时惊喜上头,当即搂住沈言的脖子索吻。短暂放肆亲昵,勾得人整颗心都在发抖。
顾鸣长舒出一口气,“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沈言退回驾驶位置,“又没干别的。”
顾鸣笑起来,“你还想干别的?”
沈言一边把车挪进加油位,一边淡定回应,“当然。”
“......”
加油站工作人员刚好走近,沈言摇下车窗交代型号油量,然后转头扯开安全带,“我去付钱。”
顾鸣扣上帽子,把大衣递向沈言,“一起去。”
沈言推回给他,“你穿太少了,披着。”
十来步间隔,顾鸣也不啰嗦客气,裹上大衣就下车和沈言奔进一旁的便利店,趁着并肩距离低声回了句,“流、氓!”
沈言收下“罪名”,嘴角轻快上扬,鲜少可见的流露出几分嚣张模样。
夜深冷清,店内除了收银员就只一个在等热水泡面的司机。
顾鸣拿了两瓶水给沈言付账,低着头没有吱声。
这时又进来一个人,径直走到收银台前,“一包红万。”
收银员一边给沈言打票一边回话,“麻烦稍等。”
那人重复,“一包红万。”并不算催促,却透着股教人很不舒服的Yin沉支使。
收银员把票递给沈言,转身取了烟扫码,“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