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广泠吃疼,小声地唤了一声,眼尾被一点水汽熏红,竟然显得妩媚。
“同样的话,别让我重复。再劝,你也别想下山。”广川看见广泠委委屈屈的目光,放松了力度,露出一点玩味的笑:“还是说,小泠就想留在山上,和大哥一道双修?”
但广泠惯不会看人脸色,继续生硬地劝说:“哥哥跟我一起下山,不回家也可以,我们一起去岐黄谷,我”
“好好吃饭。”广川不置可否,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可能山下真心实意想他的,就这么一个宝贝弟弟。
或许一个也没有。霍广川又想起广泠适才躲闪的目光。,
但另一个声音却在庆幸。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自己的宝贝弟弟永远留在山上。
他偷偷瞧了一眼哥哥,却发现广川依然笑得和煦。
广川松开手,用手指擦干净广泠眼角的泪珠,为了哄广泠开心,又聊了些天南海北的趣事。
广泠也挤出笑容回应。
“那就是还犯过?”广川打断广泠的话,又认真地瞧了瞧广泠的眼睛:“岐黄谷名声在外,怎么连这点小病也治不好?”
“哥哥”知道广川在无理取闹,广泠唤了一句,就开始默默刨饭。
瞧见广泠金花鼠一样灵动又鬼祟的目光,霍广川伸手揉了揉广泠的头。
几乎同时,广泠也生出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感。
豆腐羹总是很烫。以往每次喝这种羹汤,广川都会先替他尝一口温度,等到温度差不多再捧给他喝。
又蠢又可爱。
但夹菜时,却趁着广川不注意,将手心的药粉偷偷撒到平桥豆腐羹里。
广川盛一碗豆腐羹,用汤匙搅拌均匀,一边和广泠调笑,一边将汤匙往嘴里送。
“哥哥,你可以不做这个教主,跟我下山回家吗?”说到这里,广泠又兀自湿了眼眶:“大家其实都很想你。”
算来算去,当今天下敢这样给他甩脸色的,大概也就广泠这么独一份吧。
偷偷摸摸总是会心虚的。他想。
说完,不等广泠拒绝,夹了一筷子的鲤鱼肉。又像想到了什么,替广泠挑着鱼刺。
跟广川小声地道歉。
“哪有这样的人。”广泠说,富有弹性的唇瓣沾上油珠,看着就教人食欲大开。终于咽下嘴里的饭,继续说:“哥哥长得俊,学东西又快,别人学半天的哥哥看一眼就会,功夫也好,就连打水漂也是飞得最远的”
不知道广泠的身子尝起来是什么滋味。他开始肆无忌惮地打量起广泠的身段。
“好了好了,疏不间亲,我不该说的。”广川挥了挥手,觉得好笑。
他把碗推过去,顺势又掐上广泠白嫩的脸:“眼疾后来没再犯过?”
广川将他的动作收入眼底。他感到一阵由衷的疲
就刚才那一抱,腰肢可以称得上盈盈一握,这么多年过去,身上也没有多长几两肉。
广泠曾患过眼疾,看不见东西。从那儿之后,广川就养成了事事照顾广泠的习惯。吃虾剥壳吃鱼挑刺,喝汤喝药先尝一口温度是否合宜,下阶梯迈门槛更是时时抱着,生怕宝贝弟弟磕着碰着。亲密得不像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反倒像父子情人。
“还行。师父和大师兄的医术都很高明”
“哥哥”广泠等着广川的动作,但还是为自己辩解:“我不是小孩子了。”
在广泠面前,他总是不由自主地放下周身的气势,从那个说名字可止小儿夜啼的魔教教主成了一个会给弟弟夹菜的普通哥哥。
广泠目不转睛地盯着广川的动作,甚至悄悄地握住了拳头。
但霍广川的内力已臻化境,一心多用的功夫更远超广泠的想像,广泠的这些小动作,他瞧得一清二楚。
“在大哥这里,小泠永远都是个孩子。”广川不置可否。高深的目力被他用来挑鱼刺,小题大做,却也甘之若饴。
“哥哥,我想喝豆腐羹。”广泠顺势提出要求。
话还没说完,就被广川捏住了脖子。
“继续。”广川戳了戳广泠含着食物鼓起来的腮帮子:“我想听广泠夸我。”
他已经习惯广川的这种特殊对待,甚至利用起这种特殊。
“怎么性子还跟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广川调笑:“快坐下,尝尝我们太阴山的特产,花斑鲤,鱼是才从岷江捞的,知道你爱吃甜,特意做的糖醋口,快尝尝。”
可广泠并不知道,霍广川并不仅想做个哥哥。
还那样爱哭,在床上哭起来一定也很好看。
他被这句“疏不间亲”堵得一噎,嘴里还包着饭,就忙不迭反驳:“哥哥和师父都是我非常重要的人。”
他在心里冷笑,连最宠爱的幼弟也背叛了自己,自己到底逃不过众叛亲离的下场。
“这算什么夸法。”广川听着广泠的碎碎念,哭笑不得,又挑了一筷子鱼肉,堵住广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