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庭后退半步,勾起嘴角轻声道:“我穿的是你大哥的……”
果不其然,跳窗而入看到男人手握狼毫笔回着书信,他刚落地走近,沈孝和立刻警觉地将信件用摊开的账本盖起。
李春庭停下手,站起身到一旁那撒了菊花柑丝的水盆里涤尽双手,低声打趣道:“不爱吃么……你大哥说你最爱吃的就是这个。”
沈孝和回过身看向沈孝青身上的同款云丝织锦百草袍,轻哼一声,“你那件金云袍我还收着,不如拿来给你穿?”
李春庭停下动作,转而把冰葡萄递到沈孝和面前。
“妙灵剑……”沈孝和绕着书桌走出,他的手划在桌沿,眉眼低垂着,思量些许,还是走上前半步,抬起头轻声道:“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一时冲动就……还有,要多谢你几日来陪伴我大哥。”
李春庭走近半步,脸上笑意淡淡,眼神望向沈孝和的眸子,不愿错过一丝变化,用狐疑的口气问道:“一时冲动?……还是顺势而为?”
斜阳披过西屋,车马停在府前,沈孝和走入山庄,他步履不停地过长廊、绕小径不一会儿就走到一处清水亭,内里瓜果芬芳飘散而来,他唤来亭外仆从吩咐了几句,轻舒一口气,撩开纱帘走入亭中,正巧看到发丝未干的李春庭在给自己兄长剥葡萄吃,桌上还放着切好的香瓜。
“啊?”沈孝青当即哭丧起脸,他拉起李春庭的袖子,摇着男人的手,“就再玩一会儿……”
“我不会看。”李春庭踱步向前,走到沈孝和屋内矮榻靠坐着,“有些话想问你,你若是公事繁忙,我就在等着。”
这痴傻男人的内力竟浑厚至此?
入夜时分,李春庭走在沈孝和屋子外的小径上,他估算着时辰,此刻沈孝和应是陪着沈孝青说笑玩闹好,正在屋子里看起那些傍晚时分送来的各地书信。
沈孝和立在原地,身后的手下意识抓着桌沿磕压,他让自己松开手,垂在一侧,带着愧意看向李春庭回道:“是一时冲动。”
沈孝青若是作为一个小孩,绝对是乖巧的,他见李春庭婉拒不理,便拿着毽子到墙边,一个人换着花样对着墙面踢起毽子。
沈孝和将账目放好,回过身见男人还是鞠躬着,无奈地轻呵一声,“就这样罢……你我的这笔糊涂账,还是不要细算为好。”
“什么袍?”李春庭下意识反问,见男人眸光微动,忽然会意,应当是那件被自己典当在青城派地界上的那件,由王昭玉亲手暗绣下妙灵二字的金丝千云袍。转而扯起一个笑意,轻笑道:“那袍子染了血污,还是你大哥屋里的那些好……我最近人清瘦了,穿上正合适。”
沈孝和扫了一眼,见男人确实是坐着不动,也不言语的样子,在等着自己。他低头将书信快速写好,收拾起桌面上的信封和账本。
“来和我告别的?”拿着账目准备放回书架,心里盘算着只能明天看,同时余光瞥了眼站起身的男人,“衣服你穿走就好,我会给大哥再做几身新的。”
李春庭长叹一口气,站直身体,低声道:“虽然你几次伤我,但……往事种种,皆因我起。李春庭告罪了……沈公子。”说着他以手合掌躬身行礼。
“不错。”沈孝青捧起李春庭的茶碗直接喝了口,“小时候阿和一直跟我抢着吃,他一口气能吃两串。我记得,有一回还吃太多闹肚子,爹爹半夜叫郎中来府上。”
谁能想到,多年来,在沈孝和的身边一直藏着这样一个绝世高手。
李春庭站在刀架旁,手掌抹过额头微汗,感觉到那接连的飞掷声中带着怪异,过分响亮好似兵器敲击,他走到沈孝青踢毽子的墙边查看,发现那墙体不是砖面而是浅灰花岗岩石砌成,而就在这坚硬岩石质地上,带着数个新旧不一的坑印,其中也包括那带着灰痕的鸡毛毽印子。
沈孝和想要伸手接过,李春庭抽手避开,直接送到他嘴边,轻声笑道:“剥好了,直接吃。”
“闹肚子叫郎中的,那是大哥你。”沈孝和说完才发现李春庭和沈孝青都换了一身衣服,是灵鹊坊新送来云丝织锦百草袍,站起身走到男人身前打量,欲言又止。
李春庭忍住笑意,他双手背在身后,以指化掌催动内力调息,周身随着内力调息渐渐温热,眼神看向沈孝和,又凑近半步,低声开口道:“我被太子救出
透,柔声道:“你自己玩。”
“行吧……”
李春庭听了站直身,脸上笑意淡淡,“那沈公子还有别的什么想说?”
李春庭甩开手,“我累了,看你玩行么?”
男人迟疑着,张开嘴,被李春庭喂入葡萄,还没咀嚼完,就看到李春庭又准备给自己剥一个,他伸手拦住,“不用,我不爱吃。”
李春庭拂过那凹痕,心中惊讶满溢而出,看向这人同沈孝和如出一辙的面貌,他嗤笑出声。
“这葡萄是冰镇的?”沈孝和扫了眼桌上沏好的茶,见茶色偏深,便端过沈孝青跟前的茶碗沉声叮嘱道:“不可冰果配浓茶,不闹肚子也会伤脾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