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从审判所里匆匆出来,正好碰上也要去找审判长的圣骑士罗兰蒂。
罗兰蒂隶属蓝袍,又曾在圣徒学院求学,跟亚瑟是同期,两人有些点头的交情:“刚觐见了大人?”
“对,”审判所地位超然,审判长身为审判所的最高长官,拜见得用觐见的尊称,即使是身为王子的亚瑟也不例外。更何况,亚瑟并不是国王亲生的王子,而是一名养子,“你怎么来了?”
“城西的暗黑森林有扩大的趋势,圣子让我来请示审判长,能否派审判官去加固一下结界,”想起暗黑森林被拢在结界里依旧翻腾涌动的魔气,罗兰蒂的面色忧虑,“你呢?”
“来替老师拿一点东西。”相比罗兰蒂的苦大仇深,亚瑟的语气就堪称轻描淡写了。
闻言,罗兰蒂忧色一松,忽然换上有些促狭的笑容:“听说国王要将你立为储君,未来的国王,而不是你的继兄,他的亲生儿子,菲尔斯殿下。”
虽然还没有正式对外宣布,但亚瑟觉得这已然是既定的事实,也就毫不避讳:“这几日就会举办典礼。”
“恭喜,”罗兰蒂没有想到亚瑟承认得这样干脆,微微一顿,神情不无艳羡,“你可真是有一位好老师。”
亚瑟点头,重复了一遍:“我的确是有一位好老师。”
罗兰蒂推了推头盔,事实上,那顶头盔是专为圣骑士订制的,有着矮人的工艺,繁复的花纹是魔法师施加的咒语,绝不是黑市上廉价的仿制品,根本不存在会歪斜的可能性。但罗兰蒂就是下意识地扶了扶:“我先去觐见大人,有空再找你喝酒。”
“好。”
目送着圣骑士的背影,亚瑟转过头,四轮马车已经哒哒地停在面前,车夫拉开了车门。
“去研究所。”亚瑟坐进马车,这样吩咐道。
车夫恭敬地关上车门,爬上前面的驾驶位,一甩马鞭,长鞭发出响亮的啪嗒声:“喝!”
两匹并列的骏马在青石街板上踏出清脆的哒哒声,马车的车轱辘便转动了起来。
马车停在研究所的门口,亚瑟下了车。
亚瑟即将被立储的消息已经传开,研究所里来往的研究员看着这位未来的国王,纷纷停下来点头行礼。
亚瑟一边疾走,一边保持着微笑进入研究所的大楼,走过一排研究室,熟稔地推开了其中的一扇门。
门的后面,是亚瑟的老师迪曼的研究室。迪曼是帝国为数不多的水木两系魔法师之一,所以他拥有器械用具最最先进的研究室,至少对外是这样宣传的。
迪曼是个须眉皆白的老头子,一头蓬松的乱发也是花白的,狮子般炸开来,遮住了大部分五官,只能看见脸上凹凸不平的皱纹。不说别的,仅仅看外表,迪曼的确十分有魔法师神秘不羁不修边幅的古怪样子。
此时,看见亚瑟,迪曼如同看见救世主般迎了上来:“你可算回来了,刚刚研究所来人,竟叫我去教授新来的研究员水系魔法基础课,我哪里懂什么水系魔法?我只会炼药而已。”
诚如迪曼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他不是珍贵的水木两系魔法师,甚至压根不会魔法,只是一名药剂师。
亚瑟有的时候,百无聊赖,会觉得迪曼的不学无术实在是浪费了他一看就是个魔法师的外表。
例如现在,亚瑟就很想知道,当圣骑士罗兰蒂发现他口中亚瑟的“好老师”是个西贝货会是什么表情。
这样的闲暇小乐趣,亚瑟当然是不能与人分享的。
国王决定将储君的位子给亚瑟,而不是给义兄菲尔斯殿下,亚瑟在一名水木两系魔法师的手下做魔法学徒,未来也极有可能成为一名魔法师,虽然不是所有原因中最重要的一个,但肯定是不可或缺的那个。
闻言,亚瑟的表情很放松:“给新来的研究员上课,会降低你的水平,打乱你的思路,浪费你的时间,延迟你研究成果的发明,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这种事情,你不是早就做起来驾轻就熟了吗?”
迪曼的神情并没有被亚瑟的轻松所感染:“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发明出研究成果了,我听到风声,如果我再交不出像样的东西,他们就要开研讨会,减少研究室的资源配给,降低我的薪酬,这是要我的老命……”
亚瑟露出果然的表情,果然只有在涉及到钱的时候,迪曼这老小子才会如此紧张。
迪曼被看得不自在,他摸了摸下巴,疑心刚刚吃的汉堡酱沾在了胡子上:“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减少了给我研究室的资源配给,你能用的东西也少了,快点想想办法。”
亚瑟觉得迪曼说得对,一歪头,装作认真思考了的样子:“老师你每天这样勤奋地做研究也不是一无所获,之前不是研制出一种药,在黑市卖得很好,你赚了不少吧?”
迪曼下意识地捂住了荷包:“不,没有赚多少,我不过是赚了个辛苦钱,都是血汗钱。”
对上亚瑟戏谑的眼神,迪曼话锋一转:“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佩吉院长是个多么食古不化的老古板,要是让她知道我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