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洌睡得其实安稳。
在五年的笼中鸟生活中,他收获的极少的有益技能,便是没心没肺。
但这场没心没肺的安稳觉并不长久,太阳还完全没有现身的兆头的时候,他便被焦急的士兵给叫醒。
“陈副队出事了!你快去看看他!”
他被这几个士兵从被窝里挖出来,迷迷糊糊地穿上裤子,拖着昨天才受伤的身体,亦步亦趋地被小跑着的士兵们甩到后面。
医疗处挤满了人,希林受伤实为罕见——不如说是头一次,这些人或是同情或是猎奇,肯为此牺牲睡眠的人都在这里聚集。
吴洌拨开杂乱混在一起的人群,挤到了希林躺着的行军床边,他看见希林正恬静地昏睡着,好看的脸被细碎的伤口画花了,右臂一直到肩膀都被绷带包裹着,腹部也贴了好几块纱布,而左臂上的纱布已被血浸红了。他的左腿最为严重,石膏把它封锁住,过去的矫健显得笨重。
膝盖沉重,吴洌一下跪到希林身边,哭喊着抚摸希林的脸。
医生拍着他的后背,告诉他无需但心,希林体质好,这些伤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但这些话语并不能平息吴洌的悲恸。
余煜就这样冷眼看着吴洌从哭喊慢慢由于脱力颓为啜泣。他也是在睡梦中被这破天荒的消息唤醒的,裹着丝绸系带睡衣,胸前露出的小片白皙皮肤上隐隐约约地点缀着红色的星星点点。
“他只有冬服穿,为了避免棉花浸水增重不方便行动,他在下河前脱掉了外套,以至于少了防护,”余煜轻轻笑了声,“不过这样的防护本来也是杯水车薪,于他而言不要也罢。”
真是可惜,吴洌有些失望,枉费他花了那么久来给外套添棉花,结果没派上用场。
余煜歪歪头,“关键在于枪,那枪不知是没维护好吗,”他淡淡地瞥了吴洌一眼,“Jing准度大大降低,到后面甚至子弹都卡住了。”
他仿佛觉得这样的事很好笑,笑得灿烂。他优雅地蹲下身,和吴洌视线水平,瞳孔里倒映的是吴洌表情的每一个变化,“我们的神枪手何时受过这等污蔑啊。”
吴洌并不逃避他的眼睛,他的哭声回chao,楚楚可怜中甚至有着狠厉,“是谁要害他?”
他咬牙切齿:“我不会放过他。”
余煜带着温柔的笑,抚摸他被泪水打shi的脸庞,他用指尖不急不缓地为吴洌拭泪。这副大小美人几乎面贴着面对视的美景,甚至能把人们从希林受伤的震惊中吸引过来。
“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余煜共情地说。
吴洌哭得厉害,他想过去抱住希林,余煜却把他拉向自己。他把吴洌抱进怀里,轻柔地抚摸吴洌的头发,任由吴洌在他的颈间哭泣。
有脚步声向他们靠近,是耀?温斯特领着几个士兵来了,余煜懒得赏赐他眼神,只顾着给予怀里的小美人安慰。
“也有别人有这样的情况。”耀告知余煜,“我是说枪的零件松动问题。生锈也算是老生常谈了。”
“耀,”余煜皱了下眉头,“我好像告诉过你,我要你一番调查后报告的不只是现象,还有原因。”
“希林的物资一向都是配备的最新的,可能…这次没有检查好有了疏漏。希林那家伙,你也知道的,他是很可能粗心疏忽的。怎么说……最近从村民那儿走私来的枪支质量越来越差了……”
余煜瞪向他,看得他底气不足地眼神闪烁,“毕竟……现在被罗lun堡招安的村落越来越多了,我们可以选择的并不多了。”
“我们的预算尚且充足,尽管加价便是。招安了就不认钱了不成?”余煜的眉眼里有了怒气。
“小妈妈,你还不明白吗,”耀温润的语气里夹着叹息,“这些被罗lun堡降伏的村民们,不再支持我们的反叛了。”
他的眼睛含着幽幽的深邃,“不如说…连对我们反叛的容忍也没有了。”
人群因耀?温斯特的话窜出了小声的嘈杂,余煜咬了下唇,继续从容地安抚着怀里的吴洌。
“还有裤子,”他说,用自己的话语转移在场人的注意,“希林的裤子,水shi后的裤子,哪怕只有一层薄绒,同没有掺棉花的裤子差别也是很明显的。”
他又把眼神转向吴洌,“洌咧,昨天女人们都在缝补衣服,听说你也和她们一起。”
吴洌吸着鼻子从他怀里直起身,固执地与他对视,“昨天的几件衣服不是我缝的……”
“那是谁,”余煜又帮他拭泪,“你说,我帮你做主。”
吴洌沉默了,他低垂下眼,不敢看余煜,半晌,他畏畏缩缩地往一个方向看去。
那里站着卡莲的丈夫。
“是我。”一个嘶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是我自己缝的,怎么舍得我的老婆做这些呢。”希林撕扯着声带发出的声音里还带着笑意。
众人见希林醒了,情绪高涨,一阵欢呼,倒是吴洌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扑向希林,因着怕把希林压痛了,整个人动作都小心翼翼。
他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