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理由伤害你,”那人平淡的说,“就像我没有理由拯救你一样。”
他有一张清朗俊美的脸,气质清冷而疏离,却因举手投足间的温文尔雅给人心安。
“但我会暂且帮助你,仅仅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
他起身离开,却在走出几步后迟疑着回首。
“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吧。尽管这提醒的内容本身就很残忍,抱歉。”
他眼神真挚,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感情,“请在享受这求之不得的常人生活的同时,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珍惜。
“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哪天会醒来。”
吴洌睁开眼,却在这梦醒的瞬间忘了那个人的样貌。
他只记得梦中那人身上淡淡的檀香。
他身边是尚在安睡的希林。
他的睡颜恬静,长睫毛映出一片Yin翳,嘴角没有幅度,是坚毅如刀锋地轻合。与醒着时的活泼相比判若两人。
关于他吴洌有许多疑惑,但每次希林都不明所以地掠过去,吴洌便把这些猜疑揣在肚子里。他并不追究。
就像对于那日,让规划了一个月的计划前功尽弃的一念之间,他也并不会追究多想一样。
但希林那日的哭声就像Yin雨,吴洌停留在了那里,他被连绵的寒意笼罩其中,觉得日子也变得昏沉。
昏沉到吴洌想逃离这里,可他已没有了再处心积虑规划的Jing力。
因为他怕这Jing力会白费。
因为他有这样的直觉:他无法再伤害希林。
就像当时在后山时那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直觉不要考究理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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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洌照常去打水取饭,自希林受伤而自己痊愈后,这些生活必须的事务便由他来承担。
路上他遇见了余煜。往常碰见他,他总会对吴洌微勾起嘴角,挂起一个耐人寻味的笑。但这笑日渐也暗淡了。
吴洌不解,难道他也同自己一样,渐渐陷入了一种自我放逐的无望状态吗。
估摸着余煜也是这么想的,两人碰面竟有了一种同病相怜之人的默契,视线不经意地触及,两人对彼此点了点头,便擦肩而过。
他难道还有什么无奈的东西吗,那个余煜,那个高傲的余煜。吴洌摇了摇头,各人有各人的喜怒哀乐,倘若他需要把柄他才探究。可现在他没有与任何人斗智斗勇的心情。
取好午餐,他又碰到了一个士兵。吴洌认得他,那是卡莲的丈夫。
当初差点栽赃到他老婆头上,不知道这帐他会不会跟自己算。
那人提出帮吴洌拿饭菜,吴洌婉拒了,由于自己所做过的事,他不得不顾及对方。
“我叫米沙?巴特,”他说,“你好像只认得我的脸,不晓得我的名字。叫我米沙就好。”
“你好,米沙。”吴洌乖巧又疏离的应话。
米沙却说:“但其实这不是我的名字。”
吴洌闻言下意识地看周围,发现两人已走到无人的角落。
“自联盟插手后,叛军已日渐落入一个不利的境地,护卫军已经在一步步将叛军的势力范围缩小。余煜很聪明,他想靠游击战拖到首领带着援军回来。”米沙自顾自的说,“今晚又将组织两队人去布防。由于人手不足,将削减一些门与道路的把守力度。”
吴洌心下了然,却顾虑地故作难堪,“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米沙轻笑,“不想走了?”
怎么可能会不想。
他知道自己如今顾念希林。但他也还是那个贪生怕死的吴洌。
倘若能知道希林会好好的,带着这份心安离开,那很好。
可是米沙意图为何?
米沙看到他紧皱的眉和敌意害怕的眼睛,心下清楚自己的不被信任。
“你无需演,也不用怕。”
他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个东西,“我的上级命令我护送你回罗lun堡。”
他把手伸出来,摊开,手里是一颗金袖口,上面由Jing致的雕工刻着一个“谭”字。
吴洌想起了梦中人的脸。
想起了希林身上的檀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