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顾明醒来时,严凌锋已经离开了。
顾明躺在床上想昨晚的电话。他的小脑袋瓜明白了,那股违和感、潜意识里的担忧。
向来没有危机意识的瞎子,竟从来没想过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自己能在这里住多久?
郑海川那儿他是吃住惯了的,因为郑海川说要养他一辈子。但谁又能养他一辈子呢?一个失败的例子已经摆在眼前了。如果严凌锋要相亲,要结婚,要跟别人一起生活……那他以后的日子会更加严峻。
顾明暗自决定了,不管严凌锋如何打算,他都要把自己的命握在自己手里。他要给严凌锋一些回报,要挣一点钱,要做一些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像那些努力工作的盲人。他决定如书里说的那样,实现自己的价值。
而这些都需要严凌锋帮忙。换句话说,他需要得到决定他自由与否的严警官的认可。
他兴冲冲地开始学推拿。当然是在网上学的,光听人家声音讲,不知道手法到底对不对,严凌锋不在,也只能用自己的身体练手。
学到些皮毛后,在一个深夜,顾明终于提出了“按摩”的请求。
“按摩?你帮我按?”
“嗯,还只能算按摩,你抓坏人很累吧,躺下休息一会儿嘛,不会疼的。”顾明尽力怂恿着,生怕严凌锋拒绝,“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严凌锋心想他这柔柔弱弱的身板,能把自己按疼了才有鬼。难得瞎子哥哥想做点什么,还能享受,他当然乐意得很。
不过……“换身衣服再按吧。”
天真的顾明以为是严凌锋的衣服脏,却没想到是要脱自己的衣服。
“换什么啊……我衣服很干净的。”
严凌锋像摆弄洋娃娃似的,抓着他的脚踝跨进一叠布料,拉起来胳膊伸进袖子,背后拉链拉好。
顾明双腿间除了内裤就空荡荡的,再迟钝也反应过来是被穿了裙子,他摸到身前,又被套上一层缀着荷叶边的围裙,手腕和脖颈也被裹上一圈饰带。
顾明慌张道:“我……我是男的啊。”
“现在很多男的也穿裙子。”
“真的吗?盲人按摩的时候要穿这个?”
“嗯。”严凌锋面不改色地灌输奇怪并且错误的知识。
某次抓人的时候,那杂碎正在宾馆嫖ji,他和同事直接撞破现场,他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事后回过味来,不如给瞎子哥哥弄一套玩玩?
用来试水的就是这套女仆装,顾明白白嫩嫩的,无知觉地戴着对猫耳朵,领口敞到胸间,露出ru头上方白花花的rurou,翻飞的裙摆下,细瘦的双腿光裸,他还好奇地抚摸着身体,不知道无意间摆出多少撩人姿势。
顾明摸着自己大片坦露的胸部,觉着有些奇怪,但严凌锋已经在床上趴好了,他便没多想,跪上去实践自己粗浅的按摩技巧。当然,也是真心想让他舒服一下。
他从后脑勺摸下去,手下的脖颈硬梆梆的,像石头,他心想得好好按按,两掌交叠着摁下去,“咔”的一声。
“我Cao……”严凌锋不禁脱口而出。
“啊对不起对不起!”顾明第一次听他说脏话,吓得慌忙道歉,心想在自己身上按的时候也还好啊。
严凌锋后怕地舒了口气,是他小看这推拿师了,顾明这姿势好发力,要是没收住些,他说不定能直接在床上嗝屁,穿条裤衩死了还得被人当笑话看。
花了一点时间协调,顾明终于掌握好让他舒服的力道,掌根推过疲累的颈椎,脊骨,肩胛骨,推过微微隆起的斜方肌,背阔肌……
严凌锋紧张的肌rou一寸一寸逐渐放松了,他舒展开四肢,把身体都交给顾明的手去使唤。
顾明按着他的腰,没先前那么紧张了,甚至故意去摸他背间的沟壑,手指若即若离地抚弄,就这样在暧昧的气氛中,突然开口问道:“警察……是被人嫌弃的吗?”
也许是因为两人几天没有交流,严凌锋没能迅速想起上次交谈的话题,顿了一会儿,“为什么问这个?”
“那天我听见阿姨说……”
严凌锋才知道原来他听得清清楚楚的,沉思了一会儿道:“算是吧,忙起工作就顾不上家庭。没多少人想跟警察过一辈子的。”
“所以阿姨给你介绍了个不嫌弃你的女孩子。你不喜欢她?”
严凌锋叹了口气,“你不用想这个问题。”
“不用?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处理好。你怎么了?”
严凌锋看见他蹙起眉头,脸庞疑惑地皱成一团。
顾明的手在他大臂上顿了一顿,“我也不嫌弃你。你是在抓坏人呀,又不是干坏事。”
严凌锋笑了,嘴上却说:“……你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要跟别人承诺一辈子,是件多难的事。”
顾明无法将“难”这个字具象化,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严凌锋却让他别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