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夜色下,屋内唯有盖洛普一人。
他侧着身,嘴紧合着,鼻子则随着呼吸微微吁着气,他看起来睡得很沉,但睫毛偶尔的颤动还是暴露出他梦中的不安。
彼时,独燃的烛火将铜灯台完全打亮,靠墙的壁炉则翻滚着火焰的兹拉声,让房内满是暖意。
他坐在织锦帘幕之中,等待着一个人的出现。
“你来晚了,布莱恩。”
来人掀开了帘幕,踏入了屋中,伴随着是咔哒咔哒的剑与腰间物的碰撞声。
“艾略特,是你来的太早了。”这样爽朗而又不失亲近的称呼,让他感到了心头一怔,自从王都上下确认他作为继承人后,已经很少有人直呼他的姓名了。
当那人真正坐下,他打量着对方,这位久未谋面的朋友依旧还是老样子,脸上露着开怀的表情,让人能轻易被对方的诚挚所打动。
布莱恩一进来就抢过了艾略特的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整杯酒,喝完便道:“我真想不通你为什么会成为王储。”
这话不经意地就像细密的针,刺痛着艾略特。
他的笑有点勉强,因为他想到了上面的三位王兄和王姐,他们都比他年长,同样比他更有资格,但偏偏他们都在候选中一败涂地。
“布莱恩你是为了什么而来,”艾略特扯开了话题,内里饱含疑问,“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对方将酒杯重新还给他,随意地将头向后靠:“不,我的朋友,我只是为了想要看看你而已。”
艾略特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话不由衷,但还是接过了酒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我现在的有点茫然。”实在想象不出,未来他参与加冕仪式的场景……
“我明白,这也是我来这里的理由。”布莱恩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谁也不会想到最后会将是你登临王位。”
又是这种令他不太舒服的话,今天的布莱恩有点奇怪,是不是酒的原因,他不太像是往日那样温和与克制。
“或许吧。”与他同胞的兄长前些日子对他同样疏远了不少,艾略特的内心格外苦涩,这不是他想要得到的,但偏偏被人强硬地塞入手中。
他端起了酒杯,刚饮了一小口,就停住了手。
这样粗劣的下毒手法……
艾略特凝视向对面的投毒者,直将他看到坐立不安。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声音格外沉闷。
布莱恩沉默了一小会儿,还是说了实话:“你的兄弟比你更适合继承王位。”
原本艾略特以为他们相互信任,对彼此无所不知,但现在他变得偏执而又疯狂。那些曾经无话不谈的时刻——使得他对现在布莱恩的认识,模糊不清。
锵——
布莱恩也知道自己不擅长下毒,所以他才带来了自己的剑。
寒芒透彻了艾略特的心扉……以及那一次未曾宣之于口的仰慕,也在此情形中被干脆利落的击碎。
这样近的距离他无法躲避,将他击败的也不仅仅只是锋利的刀刃,还有那背后站着的人。
兄长也将他视作是不得不除去的障碍了。
那份血脉的依赖逐渐转变为了野心,那种让他无以为名的东西,使得他被一种冷冷的悲哀包围着。
“你的血ye里缺少了残酷,这会成为你的致命弱点……但我相信你会克服,成为一个称职的王。”
父王的慈祥面容闪过艾略特的脑海,然后他倒在了自己的血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