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后,云菲菲又提出搭他们便车回片场。
今天是马逸飞开车,他抹不下脸拒绝小姑娘,便点了头坐进驾驶座,张俊彦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进去,云菲菲嘟了嘟嘴,坐进后座。
汽车发动了,车里的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会儿。
“飞哥,我是第一次拍打戏,武指师父教的动作好难,我好怕被导演骂,你说怎么办嘛?拍打戏有没有什么窍门?”
女孩子软语莺声响了起来,这个话题很适合马逸飞也很讨巧。
但马逸飞还是噎了一下:“呃,我觉得,熟能生巧,还是要多练……”
“听说飞哥是有真功夫的呢,有空教教我好不?”
张俊彦手里的打火机啪嗒一声响,点燃了香烟。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介绍个相熟的武馆,”马逸飞谨慎地想着措辞,“我觉得女孩子其实可以练一点咏春,既强身健体,拍打戏时也知道怎么使劲……”
“那些武馆师父粗粗鲁鲁的,飞哥你人又好又有耐心……”
小丫头太吵了,目的也太明显。
张俊彦挑起眉,伸手把吸了一半的香烟塞到马逸飞嘴里,回头:“你有打戏?我记得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云菲菲与他对视一眼:“……最后一场决战,导演给我加戏了,跟你们死在一起。”
“小师妹,公司让我们带你出道,但没说我们要跟你绑在一起。”
“俊彦哥,我也没打算跟你绑在一起。”
菲菲牌小辣椒甜甜地笑。
咳咳,马逸飞目不斜视,认真开车:
今晚绝对,绝对,死定了。
听到云菲菲带点挑衅的回答后,张俊彦只是嗤一声笑出来。
在“前生”,她也缠过马逸飞一阵子,把绯闻闹上了报纸,奈何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两人头一回“约会”就是打木桩,对,只是打木桩。
马逸飞真卖力气,结结实实Cao练了小姑娘一天——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张俊彦记得,云菲菲铩羽而去之后,他还尽情嘲笑了马逸飞一番:“活该一辈子没女朋友!”
不是看云菲菲曾经在马逸飞丧礼上哭得真有几分伤心,他能有一百种办法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
何况,以后的事情他多少知道一点,云菲菲的命运还是颇令人同情——公司这部年度大戏其实是彻头彻尾的男人戏,所谓女主只是花瓶,但她才刚入行,按级数原也轮不到,还是因为某富豪公子看上了她,给片子投了点钱,就把这角色当见面礼送了——小姑娘漂亮是真漂亮,但出身小康家庭,养成了个天真任性的性子,眼界却浅,受不住诱惑吃了人家的礼,又不乐意跟那位既花又丑的纨绔,就这么吊着。有一次被公子带着人堵在片场,小姑娘喊了“非礼”,还是马逸飞领着几个相熟的武师给解了围。
拍完这部戏,云菲菲索性就被公司雪藏了,留下吧不给你出头机会,要走吧巨额违约金她也拿不出来,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后来据说还是被金屋藏娇了,人也基本从娱乐圈消失。过了好些年后,有些狗仔曾经爆炒“昔日女星沉迷毒品疯疯癫癫流落街头”之类的八卦,主角便是云菲菲。
慢着,前后连起来想的话,好像是有什么信息一直被他忽略了。
或许……当年马逸飞的死,不是意外。
张俊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