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留在她手臂上的。她两次被孟真所救,自小仰望着这样一个人,本想终有一日能够更靠近些,最后却只留给她一个深刻的疤痕。
点翠轻轻抚摸着小臂,肌肤一阵酥痒,一定要回去找公主,她暗暗下了决心。
“公主近日头疼还那样厉害吗?”常欢边给华阳按摩头顶边随口问道,华阳袪热,每到夏季头疼总来得更频繁些。
华阳今日穿了天青色为底的襦裙,衬着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格外清凉,她无Jing打采地垂着头,没接常欢的话头。
“怎么了?”常欢手上动作稍顿。
华阳闷闷道:“我在想,如果我一直听话,乖乖扮演他的贵嫔,他会不会哪天高兴了就把这锁链给解开呢?”
紧接着又自嘲道:“我可真是没出息啊。顶着别人的名字、当个不明不白的妃子,一辈子困在这方天地,之前想想都悲痛欲绝的事情,真的发生了,好像也不过如此。果然什么气节、尊严,被逼到极点,都可以放下。习惯了,麻木了,就可以等闲视之了,甚至还体会出了安乐。”
华阳后仰,放心地将头颅枕在常欢掌中,叹道:“之前我还想过,如果失败了被他抓到,大不了同归于尽,我死也不想再受这份折辱了。可结果呢,人性还真经不起考验。不,是我经不起考验而已。”
常欢顶着她纤细的脖颈和瘦削的肩胛骨,道:“那我只能庆幸公主没有选择同归于尽,有时候活下去未必会很好,可死了是一定不会好的。”
“常欢,”华阳扭过头来,“我真是不懂你,一面在这里劝我活下去,另一面自己却拿性命冒险。就算你如今风光,地位紧逼石辟邪,皇兄信任你,皇后也想发展你当她的心腹,可这些都是依附于人而来的。他们用你也不过是看你入过贱籍,一辈子不能光明正大进入朝堂,只能安心当一个附庸,说不定哪天就会被推出来顶罪。你究竟想没想过,真的有一天报了仇,没人再当你的靠山,你会落到怎样一个下场?”
常欢笑说:“第一,我的确没有一个干净的出身,但公主,不对,贵嫔娘娘却有。第二,报仇这件事,不用等有一天,就近在眼前了。”
华阳从他的话中听出了山雨欲来的意味,皱起眉头,狐疑地瞧着他。
常欢轻轻抚平她眉间,微笑道:“别怕,有我呢。”
他会把她失去的都还给她,包括尊荣和自由。
第四十七章 明月(上)
眼前一头青丝如飞瀑般倾斜而下,常欢持一把象牙梳小心梳顺,又耐心在头顶挽成高髻,最后挑出几缕发丝垂落到肩上。
“这就是当下坊间时兴的样式?”
“是。娘娘可还满意?”常欢弓下腰询问。
何皇后仔细打量着铜镜中如花般娇艳的面容,满意地拉过常欢的手,用染成朱红的指甲在他手心里轻划:“你会的花样可真多。本宫听人说你这几天在教太子练武?”
常欢笑道:“哪里算练武,只是比几个花架子让太子看了高兴罢了。宫人们不懂,竟传得这样夸张。太子年纪还太小,还要过几年才能开始习武呢。”
何皇后深表赞同:“谁说不是,太子年幼体弱,还整天被逼着学这学那,做娘的看了心疼死了。”
“娘娘慈爱。”
“不过——”何皇后话题一转,好奇地打量着常欢,“你竟然真的服了相思蛊。”
常欢波澜不惊,只敷衍道:“陛下的命令,谁敢不从。”
何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顺着常欢的手腕一直摸上小臂,眼珠转了一圈:“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方便,连避子药都省了。呵,陛下赐你相思蛊,是为了伺候那位杨贵嫔,只是没成想倒方便了本宫。”
常欢的腰又垂得更低了些,贴近何皇后耳边小声道:“娘娘很快将是那说一不二之人,这些使人心烦的人,何必放在心上。”
“就你会说话。”何皇后侧身靠过来。
常欢小心躲开她繁复的发髻:“良禽择木而栖,日后臣也要靠娘娘照拂。”
何皇后笑得绽出两个梨涡,指头尖点了点常欢胸口,笑说:“你是个识时务的,该有的自然少不了你。”
“就怕石大统领容不下臣。”
何皇后倏地变了脸色,几番欲言又止。她会允许常欢接近自己,一部分原因就是想借机敲打下石辟邪,可那人反而越来越爱自作主张了,意见相悖时,往往连她这个皇后的面子也不给。
何皇后越想越不忿,越想越觉得常欢看着顺眼。以往还颇嫌弃他出身低贱身子脏,这会儿倒以为出身低也有出身低的好处,至少性子软和好拿捏,样貌和床上功夫更不是石辟邪能相比的。
“娘娘,石大统领求见,说有要事商议。”正在何皇后心思转动的时候,外边突然有侍女通报。
常欢笑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出门时正好和石辟邪打了个照面,石辟邪目不斜视,冷哼一声从他身边飞快走过。
常欢面色如常,对着石辟邪的背影,谨慎地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