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江素尘照例去给大夫人二夫人请安,只是已经好几日没有见到姜老太太了。
江姨娘,请安了怎么还不走。大夫人喝了口茶,斜眼看着她。
如今江素尘有个贵为宠妃的姐姐撑腰,又有柳太傅的孙女对她青睐有加。
两位夫人都不敢再像以前在吉平县那样对她呼来喝去,指手画脚的。
不知姜老夫人
还没问完,大夫人就长叹了一口气,老太太前几日染了风寒,今日彻底是起不来了。已经是一日不肯进食了。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来,江姨娘,老太太平日里最是疼爱你,你且去她跟前伺候着吧。
老人得病,最忌讳便是卧床不起了。江素尘连忙点头便走。
抬头的一刹那,她仿佛看见二夫人身后的静云一脸仇恨地盯着她,好似在看杀父仇人。
可下一秒,那静云又如往常一般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是自己看错了吧?
江素尘急着见老太太,也没有深思静云的反常。
行走的路上,江素尘小声问道:碧痕怎一夜未回?
雪梅紧跟在身后,回姨娘的话,昨夜碧痕回来,才喝了一碗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二nainai身边的静云叫走了。
又是静云?静云要碧痕做什么?
说是二夫人娘家出了点事,人手不够,求着要我们姜家借点丫鬟。静云见碧痕素来乖巧,便求了去。只是没说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事说着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江素尘心里就像拢了一层Yin霾。
怎么偏偏这么急,还是夜里就把人给带走了呢?
碧痕昨日跟着丰泉,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两个面生的丫环见江素尘来了,便懒懒散散地开了门,等入了老太太厢房,一股子浓郁的药味充斥了满室。
江素尘瞧了眼,屋里沉闷昏暗,竟是连窗也没有开。
怎么也不开点窗户?
一个丫头生硬地说:风寒怎可开窗。
江素尘无言以对,才刚进了房,那两丫环便急匆匆就从屋外关上了门。
老太太身边的香柳姑姑将她迎到床榻旁,只见姜老太太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眼睛微眯着打量了来人许久。她的眼神呆滞,不如以往那般,分明已是时日无多。
江素尘心里大惊,强装镇定,才几日未见,老夫人老夫人怎么
香柳姑姑眼带泪痕,听了这话又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前几日,老夫人去老爷书房里规劝了几句,和老爷言语不合,刚出门就气急攻心地摔了一跤,尔后便起不来了。香柳姑姑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刘大夫来看过了,只是不见好。
江素尘不可置信,这么大的事,府里倒是瞒得密不透风。
可大nainai说,老夫人只是感染了风寒。
床上的老人重重地咳了几声,香柳连忙帮老夫人擦了擦嘴边的涎水,老太太缓缓的开了口:是我让香柳对外这么说的。
老夫人!江素尘见她的眼神清明了些,连忙握住了她的手。
素尘啊,我,恐怕是不好了。
江素尘潸然落泪,老夫人吉人天相,几副药下去便好了,怎可说这话。
老太太吃力地扬了一下嘴角,眼神迷离地不知看向了哪里,姜家,哎,姜家啊。
她嘟囔着意义不明的话,又努力地睁眼想要好好看清江素尘。
她原来也有一个乖巧伶俐的女儿,可惜早夭了,江素尘的性子与女儿是那么像,使她忍不住多给了几分怜爱给她。
素尘啊,你走吧。她阖上了眼睛,我要睡会。
江素尘怔然地点了点头,老夫人,我改日再来见您!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
香柳姑姑小声抽噎着,江姨娘,这是老夫人给您的,她让您藏好了。说着便偷偷将袖中的一个物事塞到了江素尘的手里。
江素尘茫然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老夫人让你,要走就要走的远远的。香柳姑姑凑上前,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便强颜欢笑地关上了门。
江素尘带着雪梅,快步地走到僻静的地方,才敢遮掩着拿出那物一看,竟是一把崭新的银票,每张的面额都不大,合起来竟有五百两!这恐怕是老夫人攒下来的。
原来老夫人最后那句,竟是让她离开姜家的意思么?
雪梅看着那银票,叹了口气,老夫人心思缜密,知道大的银票姨娘拿着恐怕不好逃,特地换成散碎的。
江素尘几欲落泪,又将银票藏回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