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一个人做不到像对待情人那样游刃有余，另一个人也做不到像对待陌生人那样冷漠淡然，两个人都不尴不尬地坐着，淡淡地聊天。
代彧拿她没办法，脸上也挂着笑容跟他聊天。
“你跟我不用说谢谢。”张祁见他喝水之后干枯的唇瓣有了点光泽，立刻给他又倒了一杯。
“我看——”宋明萱瞅瞅张祁，又瞅瞅代彧，笑得意味深长。
他动作熟练，静静地坐在床边削着。
她朝代彧和张祁看了几眼，感觉有什么猫腻，鼻子嗅了嗅，凑在两人中间笑道；“张祁，你这给谁削苹果呢？”
“朋友之间不用说谢。”宋明萱笑嘻嘻，完全没有一个老总该有的架势。
“你、你好……宋小姐也来了。”
只能将自己的感情包含在“谢谢”里，送给这个男人。
张祁脸上不红不白地瞥她一眼；“你管得着么？”
杨怀远也自在从容，他早就从主治医生那里得到了代彧的病情资料，对他的情况自然是心里门儿清。
“哈喽，小彧！”
“没事，医生也说了，等一个星期就能出院。”
代彧点点头，他觉得鼻子里插的氧气管没什么作用，塞的难受，抬手便将那东西拔了。
张祁给他倒了杯水喝，代彧一口整杯下去。温热的液体滋润着他干涩的喉管，嗓子的沙哑感也好了很多。
那女人依然是风情万种，虽然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白色的西装，但黑发大波浪带着红唇是她的标配，走到哪都是人群里的焦点。
张祁也不解释，只是点头遵循医嘱。
他想谢谢张祁对他的关怀，对他的喜爱，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他经历过这样一段曲折的感情，身体和心灵都遍体鳞伤，实在无法回应。
男人倔道；“我、好了一些……不用这个……”
“多喝点，你要吃水果么？这水果是你研究室的部下送来的，是两个女孩，名字我不大记得，在这儿待了很久才走的。”
代彧接过，又说一声“谢谢。”
“咔——”杨怀远没有推门就直接进来了。
“喝水么？”
“想什么呢！”张祁推她一把。
“哝。”
他就这样沉默着，接纳所有。
“谢谢。”
“张祁，我想考虑把孩子打掉。”他嘴唇嗫嚅着水渍，又补了一句：“张祁，谢谢。”
代彧看着自己的怀里的向日葵、康乃馨、小雏菊、满天星……一大把，粉色黄色什么都有，带着一股子花朵的清香，他心情也好了一些。
切下来一个饱满又圆润地递给代彧。
张祁会意，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从果篮里拿出一个红艳艳的红富士给他削皮。
张祁笑道；“好吧，那你得听话，遵守医嘱，好好调理身体。还有你的孩子——”
十一月天有点凉，代彧的身上只穿了件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张祁不忍他两只胳膊都露在外面，又坐在床沿边将他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宋明萱嘁的一声走开了，随后又搬了把椅子，坐在代彧床的另外一侧，脸上挂着朝阳般的微笑；“我看还是小彧好玩。”
张祁握着他的手说；“三天，刚找到你的时候我都吓死了。”
代彧受不了他这样突然的亲切，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谢谢。”
最后，她叫张祁凑近了些，笑眯眯地说；“张总，恭喜当爸爸了。下次可得小心点，孕夫不能受二次重创的，不然孩子肯定没。”
要不呕吐，几天内会回复。”
宋明萱手里捧着一束花，给代彧送了过去；“我听说你从山上摔下来了，就跑过来看看。起码你也是我半个朋友，应该的。”
房间比一般的病房都要大，当两人都陷入沉默时，只有药液滴管的声音和氧气管的水泵发出“咕嘟咕嘟”的闷响。
男人面带笑容，寒暄道；“代彧，好点了么？”
护士都走后，两人也陷入到了一阵沉默。
代彧没想到的是，杨怀远身后居然跟着宋明萱。
“我躺了几天了？”
他知道自己住这么好的病房肯定是拖了杨怀远的福，这声谢谢是少不了的。
代彧心道大概是陶小阳和苏白，这两个小姑娘还记得自己，心里暖暖的，有点欣慰。
杨怀远虽然无意打破他们这个美好氛围，但还是把话
“嗯……”
他手上提着牛奶，就看到面前这一幕。
“诶，别乱动。”
代彧披着张祁的衣服坐在床边，手上还插着针管，尽量挤出一个笑容；“好多了。谢谢杨总。”
男人的十指修长，单手握着陶瓷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切在果皮上，一圈一圈地悬在他的手指上。他的指甲圆润饱满，却也有些粗狂，指节粗，指腹糙，却也符合那张富有男人味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