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这话已经很直白了,我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我是愿意的。
看着他的时候便会觉得满足,和他在一处时便会觉得欢喜,他抱着我的时候,我也会同样回抱着他。
我沦陷在他这样的声音里,我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无可挣扎。
所以我只能等待,付出所有的耐心,小心翼翼地等待一个结果。只要一步就好,只要他愿意走一步过来牵起我的手,从今往后我便会伴他身
然而他根本就没有听懂我的意思。看他的神色,他根本就是把我的主动理解成了药物的作用。
我不知他为何选在了那样一个时间点,但他想要我,其实我是欣喜的。
所以我爱他,可我却不能直白地向他索取,并非是我磋磨这四年光阴,也并非是我生性高傲不愿屈就,而是我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收获的是他的拒绝,我又该如何自处。
我本想着,既然我被送到了他的身边,他也说要对我负责,那么我们总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足够让他明白我心意。
我只是一个美人罢了,可他似乎从未只将我当成一个美人看待。他本掌握着我的生死,可他却对我从来都平等以待。他尊我敬我,有时候我看向他,那眸间的温柔几乎要将我淹没。
可我实在没想到,这样一过就是四年。
那一声声名字就像是鼓点砸在我的心头,将我的整颗心都敲得颤抖。
但我和他又有着鲜明的不同,他是大秦公子,而我只是美人。
一旦当真沦落到那样的地步,那些有关于未来的筹划都将沦为泡影,我将一无所有。
虽然我的确是被别人送过来的,可谁告诉他,我不愿?
但是现在,他说他想要我。
情感最终还是需要让位于理智,我和他都是这样的人。
可我却又觉得有些不悦,就好像我是逼不得已才来到他的身边,好像我有多嫌弃他似的。
我喜欢他,尽管这份喜欢也许不合时宜,尽管他是秦王的儿子,可我仍旧喜欢他。
他的确对我很好很好,他从未冷落过我,同我一处用餐,一起读书,一起对弈。他知我喜欢书,便从天下各地搜罗各种书籍来给我。他记得我的生辰,带着我跑出宫去逛遍整个咸阳城。
他记得我所有的喜好,照顾我分毫的心情。偶尔他也会抱着我,一声一声唤我的名字。
这是第一次,他向我表达了他对我的占有和欲望。
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真的要以为自己当真是他娶回家放在心尖上疼爱的夫人了。
我能怎么办?难道我要扯着他袖子告诉他,不是药物的作用,我就是乐意的,我是主动让你上的。
有时候我也会想想未来,我知他以后是要替代他父亲的,他会是一位很好的帝王,他会施行仁政,会创造一个盛世。
难道要这样吗?不可能的,我再怎么说也是世家贵族,我说不出来这样的话,也做不出来主动求欢这样的事。
直到齐国国灭消息传来的那一天,他抱着我说,他想要我。
一时间我只觉得心中酸楚,那种感觉绝非语言可以形容。
这四年来他都没有再同我有过肌肤之亲,他这个人真的太过守礼了,所有的行为全都牢牢地束缚于理智的框架之下,以至于有些时候我当真会怀疑,我看向他眼睛时所感受到的那些情谊是否当真只是我的错觉。
他察觉了我的视线,笑着问我疼不疼。他帮我上药,小心翼翼地动作着。他帮我擦拭头发,他的手指插在我的发间。
「我知你不愿,只是我既然已经要了你,便不会弃你不顾。你且放心,我会好好待你。若是你不愿,我不会再强迫你。」
我都主动吻他了,我都对他打开身体了,他凭什么觉得我不愿?
我猜想,是否他对我也是有那么一点情谊的,不然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子房……”
而待到那时,我会依旧想要陪在他的身边。
少年时期的喜欢总是这般纯粹,对他父亲的恨和对他的爱被我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边,丝毫不会因为那些仇恨而迁怒于他。
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四年的相处让我很了解扶苏,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都理智而冷静,在情感上亦是如此,即使明知道某些情感和冲动早已经拔节成参天大树,却也依旧不愿它们轻易破体而出。
于是这件事就此暂时揭了过去。
我想过要这样长长久久地同他在一起,并不愿同他分开。
我知他和秦王不同,灭我韩国的是秦王嬴政,和他无关。
也许是他对我的态度实在太好了,于是我竟就那么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本也没有强迫我。”
我就是那样单纯而满心希望地过着一天天的日子,对未来心怀憧憬,所以一切的举止都表现得淡然自得游刃有余。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竟真的心生了几分如同初嫁少女一般的感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