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愣,他没想到这女人会公然拿出罪证,但很快,便沉了双眸上前指着她手中银针道:对,这银针就是凶手遗落之物!
景昔回身,朝一旁赵弦宁扬了扬手中之物:这银针,可是你的?
赵弦宁皱眉,微微点头:是,阿德
你还有话可说?!
看她骤然冷了双眸,赵弦宁白眉深凝,面容难掩凄凉。
前一刻,她还曾与他翻云覆雨,莺燕欢好;而今,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将他视为嫌犯,审问于他。
无话可说。他垂了头,握着冷剑的手微微颤抖。
便是要他死,他也无话可说,能伤得了他的,只有她。
景昔冷然一嗤,甩了袖子道:来人!将这嫌犯压下去!
守堂的薛恪与鲁修容相视一眼,只得上前压了人朝后牢行去,他二人皆是监刑司的追捕狱卫,只要司狱下令,他们便要压人。
少年看得呆愣了神色,连着地上的老妪也不哭不闹了,阶下百姓一阵唏嘘,先前闹事的,辱骂的,义愤填膺指责的,全都默而不言。
景昔拂了长袖上前一步,围群的百姓便纷纷后退一步,直至她走到阶台边缘,一众百姓哄然退至石阶之下,三两成群的仰头望着阶上女子。
贪赃枉法者,恶贯满盈者,知法犯法者,皆要入我监刑司狱,我景昔任了此职,头顶高堂明镜,断不会做徇私枉法之事。
杨奎离的近,站在她身后几步之遥,将她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也终是知晓,或许此生,他都赶不上眼前这女子。
坚韧、果断,巾帼不服须眉,这般刚毅神色时常让他恍惚,总无法与丛林中见到的女子身影重叠。
景昔微微敛神,负手间,却又骤然冷了皎容:监刑司乃肃静之地,喧哗闹事者,今日本官不予追究,至于此案,本官定会追查到底,绝不姑息一个凶手,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散了,散了,都回去吧。杨奎上前驱逐了人群。
石阶下,独留少年与老妪立与风中。
这个,是你娘留给你的。景昔步下石阶,将手中荷包递给面前少年,待我落了此案,便厚葬于她,节哀。
少年沉默了许久,又迎着暖阳缓缓抬眸:我娘的尸体在何处?
景昔皱眉,叹了一声朝身后道:严弘,带他们去。
人一走远,景昔匆匆转身,脚步急促朝后牢行去,不过两步,却又蓦然顿了身,继而又朝东巷行去。
去何处?杨奎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这般行去不定,终是忍不住问声。
别跟来。景昔头也不回转了街巷。
闻言,杨奎嗤了一鼻,这话,听着好似他多愿跟着她一样。
见那人影已走远,杨奎一甩衣袖,委了身子随上前去。
他就是想跟着她,不偷不抢的,还犯了法不成?
济世堂前的药童正是歪着脑袋打瞌睡,还未踏进堂中,景昔便嗅到淡淡药材之香,她喜欢闻这浓涩的草药味儿,会让人身心安宁。
柜台下传来一阵研磨之声,景昔趴在柜上,冲下面人影笑了笑:刘郎医正忙呢?
闻言,正是磨药的刘渝抬了眉眼,只一瞬,忙站起身来擦了擦手,甚是拘谨地笑了几声:不知大人前来,失礼失礼。
景昔笑着缓缓坐下,这刘渝看起来三十多余模样,一身长袍松松垮垮系了腰带,神色清闲。
招呼着倒了杯茶水,刘渝坐下清了清嗓子问道:大人身子有何不适?
脾胃不舒。景昔已伸出手去,而后又觉不妥,不由微微撩开袖口,露出手腕。
以往师兄为她诊脉时,此举从不需她来做。
刘渝诊了半晌脉,长眉凝了又舒,舒了又凝,不甚确定盯着她瞧了瞧小心翼翼试探问道:大人此般状况有多长时日?
闻言,景昔皱眉思索一番:应有两月之久。
大人这是喜脉。
景昔怔住,而后微微摇头:不对,上月我还来了葵水。
刘渝轻叹一声:大人这是初胎,又逢身子羸弱,是孕期落红之症,需补些安胎药才是。
听罢,景昔默了半晌,方才缓缓道:刘医出药方吧。
出了济世堂,立在桥边,景昔眯着眼睛去看头顶湛湛苍穹。
青云山的最后一夜,是她为叶云詹解毒之时,却为此曾想会留下这么个祸害。
桥边柳树抽了新枝,旁逸斜出柳条正是随风飘扬,杨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急急掩了嘴隐向树后。
回府时已是日暮,正是当值的萧川见了来人,忙垂眸拱手后退一步立向门后。
白日之事他早已耳闻,一心担忧她归来问罪。毕竟,他还听闻那女人下令抓了自己的贴身侍卫。
但她还是顿了脚步,回过身来质问出声:白日我可是让你到苗婶家去知会?
萧川将头垂得更低:是。
可有让你走漏风声,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