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捷报,李砚再不用整日整日的不吃饭不睡觉,也不用大半夜的起来看江南的折子。
永嘉五年年底,肃平闽中,班师回朝。
永嘉六年大军回朝,那日落了今年的最后一场小雪,华盖上覆了一层薄薄的积雪,李砚披着大氅站在城楼上,身后是朝中百官。
李砚出门前,还把陈猫猫带上了。
“你也想他罢。”
陈猫猫就藏在他的宽衣袖里——这一年来,陈猫猫好像返老还童,换了新的毛,再加上吃的不多,很快就瘦下去了。
李砚站在城楼,检点将士万千,匆匆看了好几遍,也没看见想见的人。
直到统军回来的吴端将奏章呈给他。
陈猫猫躲在他的衣袖里看,那是陈恨早些时候就写好的折子,死之前就写好的,告诉李砚他要留在封地,他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李砚一字一句的看完,喉结动了两下,闭了闭眼睛,低声再问一遍:“他不回来了?”
——他已经回来了,只是你不知道。
第125章 前尘(2)
“他不回来了?”
李砚只问了这样的一句话, 便将折子收进袖中, 再不问其他。
*
吴端班师回朝的晚上, 怡和殿设宴庆功。
陈猫猫没有躲在李砚的衣袖里跟去,他一只猫窝在养居殿舔鱼汤。
陈恨闷闷地想,这也算是给自己庆功, 想着又吃了一口汤水。
还没吃两口,养居殿的殿门一开, 李砚回来了。
陈猫猫晃晃悠悠地跑向他,李砚朝他笑了笑,把他抱起来。还像从前那样,把陈猫猫放在一边,李砚批折子。
只是这回批的折子只有一封, 陈恨的那一封。
“不回来。”李砚喃喃道,“朕还没找他算账,他不回来。”
他提笔,不在折子上做批复,反倒另起一张纸, 写了一封满纸公务的信。
说江南事务,要他回来同朝中交割;说战时给他的兵权, 也要他亲自交还;还吓唬他, 说御史台有人弹劾他, 要他回来解释解释。
满纸公务,满纸都是催他回来。
末了,李砚还抱起陈猫猫, 给他的爪子涂上了墨汁,在信纸上按了一个猫爪印。
你的猫还在朕手里,你快回来。
陈恨原本如往常一样在偷看,看到后面不敢再看,迈着小短腿就跑出门去了。
白日里下过一场小雪,李砚回来时还在下,现在才停。
陈猫猫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脚印,他把脑袋埋在雪地里,糊了满脸的雪花,又在雪地里打了两个滚。
一个小太监正巧经过,连忙把猫抱起来:“哎哟,祖宗哟,你在雪地里撒欢儿容易,要是又病了可怎么好?你顾念着点皇爷吧,别闹了。”
——你顾念着点皇爷吧,别闹了。
听见这话,陈恨愣了愣。
随后李砚出门来,站在檐下,向他伸出手来。
小太监低着头,将猫呈给他。
李砚把猫抱进怀里,吩咐道:“备马。”
大晚上的要出门,而且才吃过了酒,到底不妥。陈猫猫敢叫唤两声表示抗议,那小太监却不敢不听吩咐,忙退下去预备。
李砚一手抱着猫,一手扯着缰绳,驱着马慢慢地往宫外走。
怡和殿的宫宴早就散了,大臣们也都回府去了。
出宫门时,却遇见了吴端。
李砚勒马,只看了他一眼:“何事?”
吴端朝他抱拳:“臣来时,离亭让臣一定求皇爷批了他的折子。”
李砚没有说话,却也没有驱马就走。他低头,捏了捏怀里小猫的粉脚脚,玩了有一会儿,才道:“你同他,私底下有联络的方式罢。”
人都死了,联络的方式,也就是烧纸托梦了。
而吴端惯不会撒谎,低头不语,李砚便以为他是应了。
“你告诉他,你们谁来求情也没用,朕不批。”李砚抿了抿唇,淡淡道,“叫他自己来求朕。”
说完这话,李砚便松了松缰绳,驱马走了。
李砚去了忠义侯府。
忠义侯府早前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净,又经过几年的日晒风吹,几乎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李砚让人把这块地儿圈好了,却也没再动过,大约也是在等陈恨回来。
而陈恨用猫的眼睛看得很清楚,焦土荒原之上,有一树梅花。
不是原先那一株几百年的花树,是新栽的,长得还矮,花开的也不多,病病歪歪的被风吹着。
李砚驱马,径直走近,只是抬手折了一枝梅花,将花枝子与陈猫猫一同揽在怀里抱着,就这么回宫去了。
*
送去江南的信还没有答复。
当然没有答复,怎么可能会有答复?
陈恨临死前留了一封折子,留了五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