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余有年没喝酒,笑起来像灌了几斤茅台,饭吃到一半硬要拉着猴腮玩一盘手机游戏,忆当年。盛情难却,猴腮又收了一副崭新昂贵的耳机,只好掏出手机解锁屏幕和余有年玩了几盘。余有年太兴奋,一个挥臂把酱油碟打翻
习惯,放了什么进嘴巴大脑也不会作出激烈的反应了。
余有年翘起上嘴唇:爸爸,你就让我吃一次吧,大树天天喂我吃草,你不觉得我脸都绿了吗?
全炁好奇怎么还规定时间,看一眼手机才明白过来,自己忙到日子过糊涂了。但为时太晚,余有年已经拿上换洗衣服关上了浴室的门。
当晚十二点,余有年吃上了这几个月来的第一口治愈食物,但也仅仅是一口,他把剩下的塞进全炁嘴里,然后捧起甜汤一口一口地喝。全炁出奇地看着他,他只是舀一块芋头送到全炁唇边。
晚饭没能好好吃,临近十一点余有年饿得不行,再累也要爬起来点夜宵。全炁赖在他房间里,看见他选了炸鸡,顿时盖住手机屏幕不让他下单。
如果你不吃就拿给小乔吧,去之前问她方不方便。
全炁上手摸了一下,现在好很多了,阿强是个胖子但你胖不起来,最瘦的时候应该是演牛壮壮和《活到死》那两次,一个是病的一个是饿的。
全炁坚持让大树跟着去,怕余有年情绪不稳定。余有年也怕,他对大树说:要是到时候我忍不住打人,你记得架住我。大树问全炁这怎么办。全炁笑着说:你让他揍两拳再拉开吧。你要是想揍也可以意思一下。大树一下子分不清自己在跟谁对话。
这个脂肪太高了。
他拿着照片给全炁看,摸起来是不是感觉在摸教学用的骷髅架子?
常说戏子无情,不知道是在说喜欢戏子的人蠢,还是在夸戏子演技好。大树觉得是后者。坐在他身旁的余有年十分热情得跟猴腮聊天,说白一点就是胡扯,一会儿扯本土行内的现状,一会儿扯国外的同行状况,感觉下一秒会有一个秘书从门口走进来,将两人的高见记录在文档上,下一次国家制定新的行业扶持政策时能派上用场。要不是大树跟余有年私下呆过一段时间,可能会相信那个口喷沫子的人本就是一个健谈又热情的人。余有年不能说健谈,得看心情,比起热情,他更多是喜欢逗人,而且也看对象是谁。
吃饭那天是个大晴天,余有年神叨叨地说今天一定会顺利。他订了个包厢,去到的时候演员已经到了,一个尖嘴猴腮,长相过于适合演反派的男人。
他躺着的床自然不是自己家里的那张,更不可能是全炁家的。以纯白配色来看像是在酒店。枕头底下露出一小块布料,那是他脱掉的衣服。他脑袋旁边只拍到床头柜一角,款式看起来也像是劣质酒店里会有的。柜子上像是放著一本书,也只拍到一角,余有年把照片放大看,封面上有橙红色的污渍那不是书,那是剧本!
大树默默吃着豆瓣鸭,用手机给小乔发信息:余哥的演技是真的好,不愧是入围过最佳男主角的人,不愧我这么喜欢他。
两人相遇之前的情况全炁不清楚。余有年猛地睁大眼睛抓住全炁的手臂,可是什么也不说只盯着照片扫瞄
余有年躺在被窝里进行每日课题。最近他看那照片渐渐看出些别的东西来,例如照片里的他瘦得太可怕了,有一种病态。他从小饿习惯了一直是瘦长瘦长的,但他没正视过自己的身材,居然瘦得髋骨像两段悬崖要冲破薄薄一层皮肉。
最后一盒炸鸡进了大树的肚子里。
《困兽》线下路演不少,全炁得剧组路演两边飞。二月十三号这天跑三个二线城市,大家都累得一到酒店就摊成一张饼。
猴腮看见大树愣了愣,余有年赶忙解释:我等会儿要赶个通告,不好摆脱他。
余有年对着爷爷奶奶不敢撒谎,但对着别人鬼话连篇脸不红气不喘。全炁花了点时间给他搞到当年和他同房的那个演员的电话号码。他立刻拨过去,说当年借了对方的耳机忘了还,这两天收拾家里找到了,但坏了,买了一副新的想还给对方。说实在这么一点小事谁会记得,更何况一个目前是流量艺人,约一个几年没联系过连号码都没有的演员,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可余有年那三寸不烂之舌,把当初两人住的那酒店有多少蜘蛛网都活灵活现地形容出来,再说下去就要为那段苦日子落泪了,着实勾起了演员的回忆。演员也述说这些年坚持打拼的困苦,一直没有起色。两人险些抱着电话痛哭。扯了半天,最后余有年约在对方所在城市见一面。
全炁立场很坚定,退出了手机点炸鸡的界面,点了一个芋头西米露甜汤。余有年从沙发上弹起,跨坐到全炁腿上,掐住对方的脖子把人往沙发上压。姓全的,我告诉你,今天过了十二点我吃不到炸鸡,你就去跟大树睡!余有年说完便起身。
琪琪,你有办法帮我查到拍姜导那戏时谁跟我同房吗?
余有年记起拍《倘若有一天》去医院观察完病人,他买了饭回酒店吃,筷子夹不住糖醋里脊掉到剧本上,污渍越擦越大,颜色就是橙红橙红的,还有一股糖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