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着自己往前走,左转再右转又右转,一路驾轻就熟地出了洞府,来到了一处寂静无人的沙滩上。
“我在太衍门的时候,最喜欢一个人站在悬崖边看风景。”齐佑天望着不住拍沙子的海水,眼睛的颜色也逐步变得浅淡起来,“高处不胜寒,我很早就明白这一点。”
“那时的我还没什么感觉,只知道成天练剑。有谁挡在我面前,我一剑就能破乾坤。直到遇上了你,我才明白,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剑心也是如此。”
齐佑天低声说,“山海城初见那一面,我才知道,原来天底下有这样的剑,我以前想都没想过。你的剑是开天之剑,我的剑却只能用来杀人,差距太大,无可比拟。”
“因为我亲眼见到紫胤帝尊是如何开天的。”白羽俯身拾起了一把沙子,任由沙粒在指间滑落也不攥紧,只是怅然地说,“一剑开天,我只学到他三成神/韵,也不算多厉害。是我后来被关在极渊之地,睡不着的时候就在脑袋里想,应该怎么发力如何挥剑,才能真正劈开这片天。”
极渊之地那一万多年,一点点磨去了白羽的棱角,却把他那颗剑心打磨得晶莹剔透。两次遭劫,剑心仍旧澄澈。
“等你以后年纪大了,肯定比我更厉害。你天资比我强太多,我只是仗着年纪大欺负你罢了。”
齐佑天没说话,他一点点拍去了白羽掌心的沙子,动作太耐心眼神也太温柔,仍是当初唤他小师弟的那个少年。
那股暴戾的欲要燃烧的占有欲,都被齐佑天收拢起来了。此时的他,愿意收敛情绪当个听众,听白羽絮絮叨叨讲一些没意思的往事。
沉默好半天以后,白羽才说:“其实紫胤帝尊死得时候,我也没太伤心。毕竟器灵这种东西嘛,生来没心没肺,谁是主人就替谁卖命。要是清朗上尊对我好一点,对整个小千世界都好一点,我也不会梗着脖子跟他硬碰硬。”
“然而清朗上尊么,毕竟不是紫胤帝尊。后来我才明白,紫胤帝尊这样的好人,不管上界抑或下界都太罕见。”
齐佑天点了下头,对于白羽而言,这就算回应了。
白羽忽地伸手去碰齐佑天的额头,似是想从那张伪装的脸上找到紫胤帝尊残存的一点痕迹,“你和他半点也不像,我还是觉得一切太虚幻。转世重生以后,明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干嘛非把你们扯在一块?”
“别人怎么想我不在乎,至少我能分得清。”
白羽贴到齐佑天额前,轻轻落下了一个吻。他的嘴唇是热的,手指却是凉的,小心翼翼又带点愧疚地印下了这一吻。
这是白羽第一次主动亲齐佑天,动作都是笨拙而又胆怯的,好像齐佑天是雪捏得一般,多碰一下就化了。
齐佑天静静受了这一下,末了还抬眼看白羽,简直有点委屈。
“再还点利息,剩下的本钱等以后一次还清。”白羽不自在地挪开眼睛,“我一向说到做到,从不赖账。”
“那我就等着。”齐佑天笃定地答,“地君欠债不还罪大恶极,恐怕只能以身相许方能一笔勾销。”
*****
紫胤帝尊洞府开启这一天,整个衍州城都像是醉了酒般,喜滋滋乐淘淘地等待着什么。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满足的微笑,一部分是迫不及待想下注赚钱,另一部分是心怀诡谲,等待着那座大阵什么时候坍塌,到时整座洞府都会袒露在他们面前。
光是紫胤帝尊这个名头就足够唬人了,值得他们蹚浑水走一遭。
白羽和齐佑天也在遥遥张望,直到过了没多久,天地中的灵气骤然发生了变化。
像是什么被点燃了又瞬间炸裂开来,轰隆一下巨响,大半个衍州城都跟着晃了晃。
一层层金光闪耀着直穿云霄,浩浩荡荡气势非凡,任是谁都能察觉到洞府的变化。
那层阻隔着上界修士,不许他们进入洞府的隔膜忽地不见了。有人愣了下神,随即望了望周围,紧接着起身就跑。
“大阵不在了,大阵破了!”消息很快被传播开来,于是整个衍州城都被搅成了一锅粥。
原本等着看戏的上界修士一把捏碎了玉简,急匆匆下楼奔向洞府所在之处。也有自认实力不济的人不想掺和,乖觉地躲在楼上并不下来。
白羽看了一会,冲齐佑天点点头:“走吧。”
在一路急急狂奔的人里,他们是分外显眼的两个,有种气定神闲格外恨人的淡定。
刚到洞府门口,满目皆是狼藉。有人在追杀敌人,也有人眼神Yin鸷地搜寻猎物,碰上他们两个时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没敢动手。谁能杀谁不好惹,打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白羽和齐佑天一路往洞府深处走,越往里走人越少,稀稀疏疏只有三五个人。
兴许有人生出了想要动手的念头,都被齐佑天一道剑光吓退了。
快到洞府门前时,天上两个修士正在斗法,遮天蔽日的火焰与剑光缠斗,斗得周遭大地gui裂山石破碎,还没分出个胜负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