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口,声音亦仿似仙乐,“殿下切不可小看国公,他资质只是中等,却能在中原皇朝身居高位,掩饰一身绝顶武功直至今日,心性坚忍,远非常人。”
“我哪里敢小看他,若不是国师在我身边,我简直不敢单独与他相处。”无边星辉洒下,镇南王太子沐浴在星辉之中,整个人都仿佛会发光一般,国师的眼中闪过一抹对晚辈的疼惜,“放心,他不敢对你怎样。”
王太子绯红的唇角一翘,“我只是有些感慨,当年王叔祖为国殒命,自是一片忠良之心。堂叔久在中原,东宫太子是他的亲外甥,他运作得当,皇位都是啜手可得,如何还看得上我们镇南国的一个亲王之位。所以,没有盟约,即便有天象相助,即便堂叔拿出叔侄之情,我也是不能让国师出手的。”
夜。
白日的一场天象闹得大家都是心神不宁,太子妃好容易哄睡了两个孩子,天象有异,孩子也似有所感应,一整天都Jing神不大好,老二还哭了好几次。如今总算睡熟,太子妃秀美的脸颊浮现一丝浅笑,给孩子将被角掖好,示意嬷嬷贴身看护,便轻声出了隔间,回了内室。
侍女们纷纷上前服侍,太子妃问,“太子还没回来么?”
“刚奴婢打发人问过,前头说太子爷回来了,跟国公爷在书房说话。”刘嬷嬷答道。
“父亲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太子妃倒是常能见着父亲,她自幼得父亲宠爱,听说父亲进宫依旧很开心。
刘嬷嬷笑道,“兴许是有什么事吧,在外书房说话哪。奴婢刚打发人送了点心过去,又原封不动带了回来。”
“那必是正经大事,顾不得这个。”太子妃便不再多问了。
牛油大蜡在火芯中尽情燃烧,太子双眸亦仿佛被火光点燃,隐隐蕴酿着两簇随时都会爆发的烈焰,许久,那烈焰渐渐的被压制在瞳仁深处,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讥诮,“请舅舅代话给那位王太子,告诉他,割让两湖之地,永无可能!”
“殿下,还是要以大局为重啊!”陆国公苦口婆心,殷殷相劝。
太子撑案起身就要离开,“套用嘉祥的一句话,让他滚回他的乡野小国去!”
“殿下,老臣担心的是殿下的安危。老臣立朝多年,生于我朝,长于我朝,老臣今时今日今生成就都来自我朝,难道殿下不信我?殿下,倘叫人知道殿下身上有一半镇南国杨氏血统,殿下难道保得住储君之位?而今也不过暂时之计罢了,陛下已经警觉秦家,倘秦家失龙虎营之位,殿下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陆国公几乎老泪纵横的挡在太子面前。
“我便是没有储君之位,一样是皇子,纵我被废幽禁,我也绝不会割让任何一寸国土。这件事,没的谈。”
“殿下便是不为自己,难道不为两位小殿下考虑?他们原该是天下至尊至贵的孩子,殿下可知当年郑王失宠,他的后嗣是何等样的凄凉,生活尚不如庶人!”
太子的身形稳若五岳之山,他双目端凝,气韵堂堂,他说,“做我的孩子,就要承担这样的风险。这是他们生而有之的义务,便是将来不如庶人,他们也不会有一个为求帝位割让国土的父亲。”
太子凝视着陆国公的双眸,气势之重,竟令陆国公难以逃避。太子的声音一字一字如重锤落入陆国公耳际,继而沉入心底,“舅舅,到此为止吧。”
“殿下,殿下三思啊。”
陆国公的呼声没能挽留住太子的步伐,太子的袍摆在门口一荡,背影在幕色中渐渐远去。陆国公一向文雅的脸上慢慢显露一抹狰狞,仿佛皮相之下饲养的是一只随时都会挣破人皮的野兽。星空寂寂,夜幕无声,一声骤然哔剥脆响,烛心爆出一缕青烟,烛花之后,烛火更盛,映着陆国公缓缓恢复文雅的脸庞,他慢慢提起嘴角,低头整理衣襟袖口,双眸平和宁静,他一步一步离开太子外书房,每走一步,气韵便多添一分斯文优雅,三五步间,一向为世人所知的最为温和慈善的陆国公回来了。
宫中侍卫已经开始换班,一个高大稳健的身影站在汉白玉栏柱畔,这是禁卫大统领林程的习惯,他喜欢在侍卫换班的时间巡视,也是因此,禁卫军的防卫愈发森严。
林程一身玄色软甲,面色是一惯的冰冷,见到陆国公时二人互为见礼,陆国公笑,“大将军又来看禁卫军换防了?”
林程简短道,“是。”微一颌首,“国公走好。”
陆国公回以致意,提步离开。
陆国公罕见的没有乘车,而是骑马回府,深秋天寒,街畔行人渐稀,冰冷的夜风自漆黑的长街尽头袭来,有些冷,但对陆国公这样宗师级的高手是无碍的。
风中带着夜间的冷,细嗅还有草木凋零的残香,白日.繁华后寂寞的味道,陆国公知道,这长街尽头是一株柳树,柳树下有一口老井,去岁,秦大将军就是在这口老井畔遇刺,至今伤势未能大安。
谁能伤得了秦大将军?
旁人不知,陆国公是知道的,那是不逊于自己的高手!
能伤一位宗师境高手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