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西山,地平线上最后一道晚霞在街道尽头映出微弱淡粉的光泽。
亓锐其实一直没走,从第一盏路灯亮起等到街道灯火斑斓,车辆川流不息。
亓忘槐谨记亓锐的话,散会前就经在学院楼下等着了。周末宿舍里的人都出去吃喝玩乐了,他一个人将宿舍翻了一遍,项链依旧不见踪迹。此刻校园里梧桐无声落叶,稀稀落落的学生偶尔走过。亓忘槐背靠在学院楼前的一颗粗壮高大的梧桐树上,一脸Yin郁地摆弄手机。
“小槐”,符槐盈站在阶梯,笑眼盈盈。听到这称呼亓忘槐先被激得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且不说多长时间没听到人这样喊他,自他有记忆以来他爸也不再这样叫他,只偶尔能从爷爷nainai口中听到。可符槐盈脱口而出,再自然不过。
两人并肩前行,符槐盈看他一言不发,于是主动谈起刚刚会议的内容,说最近学院在安排大一学生分配导师事宜,顺着问起亓忘槐喜欢哪位老师。谈到学习亓忘槐渐渐来了Jing神,抬起头眼睛亮亮的,那些烦恼的事暂时被抛之脑后,他絮絮叨叨,神采飞扬地跟符槐盈开始讨论各科课程及老师。
他大学学的是数学,尽管符槐盈对一些专业知识茫无所知,但仍旧饶有兴致地听着。
渐渐行至大门,亓忘槐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亓锐的车,黑乎乎的车窗里亮起一点暗淡的红光,飘出丝缕白烟。
亓忘槐突然就放缓了脚步,踌躇不前。符槐盈回头,只见他尴尬一笑:“那个,老师你去吧,我就不去了......”,说完就要转身跑掉。
却被符槐盈拽住了手腕,他瞬时惊讶于符槐盈的手劲之大。符槐盈微微蹙眉,语气关切:“怎么了?”。他的话语似乎极具引导性,亓忘槐本想敷衍过去,但符槐盈眼神里流露出来的真实的关切又让他开不了口,顿了顿还是实话说了:“我东西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抬眼看了看符槐盈,又补充了一句:“我妈妈给我留的,唯一的东西”。说罢他明显感觉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紧了紧。符槐盈呼吸一滞,瞬间明白了他丢失的是什么—那物件现在正躺在他上衣口袋里。
他没有还给亓忘槐,是因为这东西本就是他的,他也从来没有将其赠予任何人。现在只能算是物归原主。亓忘槐有多爱惜这琥珀,符槐盈就有多珍视。
小小的琥珀吊坠,轻盈却又沉重,承载着不同的记忆希冀和寄托。
可符槐盈看着亓忘槐低垂着眉眼,紧抿嘴唇,忽然就不忍心让他再这么失落,最终还是缓缓将那吊坠拿出来,握紧在手心里,再慢慢交到亓忘槐手中。
亓忘槐一时惊讶至无言。此刻一人踩着枯叶疾跑而来,五米开外便听到他的声音:“爸!我妈让你明天去趟校医院”。解记槐臂弯里挂着一件黑色薄外套,额头上渗出了一些汗珠。
车窗内的丁点火星突然被熄灭了。
他走到符槐盈身旁,弯腿扶着膝盖喘息,半晌才直起身来。“跑这么快干什么”,符槐盈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顺着鬓角流到了下颌,伸手给他擦了。解记槐笑得一脸灿烂,黄色灯光在他眼睛下方投射出一小片睫毛的光影,“晚了你不就走了”。
“解记槐”,亓忘槐打破了这父慈子孝中透露着些许诡异的一幕,因为他从刚刚看到解记槐的第一眼起,记忆就像chao水一样奔涌而来。他现在能清楚地回想起自己课上睡得迷迷糊糊似梦似真间,被旁边人微微抬起了头,拿掉了项链。
解记槐这才注意到旁边Yin影里站着的人,当然也看到了灯下晶莹剔透的琥珀。想着亓忘槐应该是被叫出来拿项链的,“昨天上课你睡得香,脸上被这东西戳出一片红印,我就先帮你取下来了”,解记槐一脸好笑地向他解释。当着老师的面突然又被提到上课睡觉的糗事,亓忘槐急忙打了个停止的手势,示意他可以闭嘴了。
“怎么回去啊”,解记槐边问边把那件外套展开,披在符槐盈身上,双手绕到他身后趁机将人拢到自己怀里,抱了一把。符槐盈推开他,看了看不远处的那辆黑色宾利,语气冷淡:“不要管”。
解记槐啧了一声,又是这句话,“知道了,我走了”,他依旧是笑着的,只是在揽着亓忘槐转身回宿舍的时候神色一瞬间冷了下来。
一路上亓锐一言不发,始终目视前方。符槐盈坐在副驾驶盯着他看,他没给一个眼神。
只是这种沉默像是一层盖在火上的布料,烧尽就全成灰了。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符槐盈被亓锐拖拽着摔到了沙发上,亓锐一手挟着他的脖子将他反身按在身下。他俯下身,语气是愤怒到极点的低沉嘶哑:“你有心吗?符槐盈”。
符槐盈手臂被按到了背上,这是一个擒拿的姿势。他有很多种方法逃脱这种禁锢,但他只是乖乖地被压制。“怎么了”,他脸埋在沙发里,吐字模糊不清。
身后的人显然并不想听他讲话,他被一条领带卡住了口舌。亓锐在他脖颈处用力一系,符槐盈痛地呜咽了一声。但这招致了亓锐更大的愤怒,他语气既恶狠又充满嘲讽:“你也会痛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