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FM103.5新闻频道,我是主持人小云。昨日,在苍山大道中段发生一起交通事故,事故导致...”
柏杨按掉广播,将车堪堪停在白线前。他看着刚刚跳成红色的信号灯皱了皱眉头,把空调又调低了点,想要驱逐这烦闷的空气。
此时,他正在赶往A市边缘的一个县城的路上。
等红灯的时间总是无聊又仓促,柏杨耳边又响起了冯德文痛苦的尖叫声。
抓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嘴巴不自觉地抿成一条直线。
看到自己的仇人痛苦,自己应该为达成目的而感到满足、愉悦、爽快。可柏杨没有。相反,他甚至觉得这一切都很沉重...
他胡思乱想着,直到后面的车辆纷纷按起了喇叭,才瞥见绿灯只剩下一半时间了。
冯德文是在三天前醒过来的。
刚醒来的他目光呆滞,像是听不见别人的话一般,对一切事物都表现的麻木不已。然而在柏杨给他擦身体的过程中,冯德文看见了自己经过填充,犹如女性一般丰满的胸部。无神的双眼慢慢瞪大,五官因惊恐而扭曲,撕裂般的尖叫从他结满血痂的嘴里爆发出来。
除了尖叫外,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只可惜刚接上的舌头并不灵活,没有人听得懂他具体表达的意思。
医生在不得已的情况下给他注射了镇定剂,然而只要药效一过去,无止尽的尖叫便接踵而至。
柏杨录下他说的话来来回回重复播放,最后识别出两个字——“莲姨”。
他之前调查过冯德文的家庭背景,他七岁那年父母就离了婚,紧接着,冯德文的父亲娶了他的第二任妻子,刘玉莲。
没想错的话,这个刘玉莲便是冯德文口中的“莲姨”。她家境优越,冯德文父亲在娶了她之后的三年内连升了几次官,一时风光无人能及,然而这位“莲姨”早在十年前就过世了。
幸运的是,柏杨查到了他们家前任保姆的下落,这名保姆在冯德文父母离婚前就一直受雇于他们家,一直到莲姨出事后才辞职,应该知道他们家的很多事。
一直使用镇静剂也不是个办法,他交代医生带冯德文去做一个脑部CT,随后独自出发去寻找这位保姆,也许从她的口中,会得到一些关于“莲姨”的信息。
三个小时后,柏杨终于到了这偏僻的县城。他将车停在皲裂不整、长满野草的马路边,下车走进了一条灰败的小巷。
A城的化工厂大部分都集中在这个县城,空气里蔓延着一股很浑浊的气味。高低错落的黑色电缆盘曲在头顶,上面停了几只麻雀,见人来了便匆匆扑棱着翅膀飞走;不加粉饰的灰墙上印着斑驳到无法辨认的小广告,墙边则还残留着前几天下雨天积攒下的水洼和青苔。
柏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往前走了几十米,最后停留在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卖部前。
“要什么,自己拿哈。”收银柜台里坐着个六十来岁的女人,未经过烫染的黑发中夹杂着几根白发,随意的盘在脑后,手机里放着一部几年前的电视剧。她扒着饭盒里简单的饭菜咀嚼着,眼睛始终没离开过手机。
“请问,是赵姐吗?”
女人听见自己名字,暂停了电视剧,打量了两眼面前穿着考究的男人,谨慎地问道:“你是...”
“我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柏杨掏出一个信封,放在灰蒙蒙发了黄的玻璃柜台上,“关于冯家的。”
“冯家?”被称作“赵姐”的女人脸色巨变。她本不想承认,但对方知道她的名字,显然是有备而来,只好道:“都十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再说了...那家人不是都已经...为什么还要知道他们家的事?”
“现在情况紧急,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找到你。”柏杨道,“正如你说的,那家人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也不会有人威胁到你。”
赵姐看了看桌上厚厚的信封,明显有些动摇了。
“这...行吧,就是我上了年纪了,有些事可能记不太清,得看你想知道啥。”
“冯德文...是不是很害怕他后妈?”
赵姐听了问题,眼神明显飘往别处,支吾道:“还行吧...虽然我是在他们家做事,但是别人家的私事我也不会多过问...”
“据我所知,你从冯德文五岁那年就在他们家工作,一直到他十七岁才走。整整十二年,他亲生母亲应该都没你了解他。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强求,只不过有些真相就注定要被掩埋一辈子了。”
“我...”赵姐的眼底泛起波澜,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新闻我都看了,说实话,我很难相信他会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他小时候很乖的,成绩也很好,只可惜他爸爸一心想着升官,娶了这么个女人...”
柏杨听得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和他认识的冯德文截然不同。
但是出于礼貌,他并没有打断赵姐的话。
“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有天冯先生出差没有回家。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