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最早的一趟公交六点半发车,一中离火车站不近,徐放起了个大早下楼退房,他想考完试在学校旁边找个可以包住的活,节省本就不宽裕的开支。
卷子很简单,试题都在徐放的能力范围内,不出意外可以拿到名额,他在校门外提着自己的行李看着熙熙攘攘的车辆,无视那些扑在父母亲戚怀里的同龄考生,余光不经意间扫到昏暗的树荫下独自抱臂站定的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注意到徐放投来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侧过脑袋看向了别处。
徐放以为又是自己多心了,在马路边踌躇了一会绕进了学校旁边的小吃街,殊不知那个看似对他毫不在意的少年就定定地站在那棵树下目送着自己离开。
他沿着街两边的门面房挨个找老板打听他们缺不缺临时工,临时工在这些利欲熏心的老板眼里并不是什么划算的选择,尤其是听到徐放提出包住的条件后更是拒之门外。
徐放走出一家凉皮店,然后薅了薅头发,一向清冷的少年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他扭头数了数仅剩的四家店面,咬咬牙抬脚迈进隔壁的nai茶铺。
nai茶铺的店长是附近s大的女学生,名叫安易。
安易说正逢假期,课程也不紧,于是她就把这个店面盘下来卖卖nai茶打发时间。
看着柜台前身一袭白裙清丽动人的女生,徐放有些难以启齿自己接下来要提出的条件。
“包住?可以啊,二楼有一个小隔间,平时的话你就可以住在那里,顺便我不在的时候,看店的任务也交给你啦小小徐。”徐放没想到安易这么好说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安易以为徐放嫌弃隔间小,又补充道:“你要是觉得地方小不够住的话,可以先上去看看空间合不合你意。”
徐放连忙摆手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安易姐您太好说话了。”
安易听着徐放一连串的敬语愈发觉得他有趣,对着这个还矮自己半头的瘦弱男孩起了一丝恻隐之心,声音也放得更加柔和:“用不着这么严肃,这样叫都感觉我老了好几岁,你叫我小安就好。”说罢还冲徐放做了一个鬼脸。
“好的小安姐。”
安易没有再纠结徐放的称呼,给门口挂了一块“暂停营业”的骨头状小木牌,招手示意徐放跟上,走到储物室旁边,徐放看到一个很窄但十分干净的楼梯间,因为有窗户所以并不昏暗,钢板钉成的台阶像梯子一样节节延伸,踩上去脚下嘎吱作响。
上了二楼有一扇门,安易从一串钥匙上卸下来两把递在徐放手里,徐放猜到分别是干嘛用的便没有多问。
钥匙插在锁孔里“咔哒”一响,他拧动把手打开门,席卷着灰尘的空气迎面扑来,本该透明的玻璃也雾蒙蒙的,地上落了几片泥土结成的污垢,一看就是很久没有被使用过,但徐放已经很满足了,他打量着这个大概有五平米的房间,侧身对安易道了谢。
倒是安易显得略有内疚,提出要帮徐放打扫,徐放谢绝了她的好意,安易也不好多说,给了徐放三天的打扫休息时间便下了楼。
徐放阖上门走近窗户,伸出一根指头在玻璃上轻轻一点,暖橘色的夕阳立刻从那个圆点涌进来变成一道光束,他也不觉得刺眼,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光影,仿佛s城的整个夏日都被浓缩到这片斑驳里。
徐放干完手里的活看着空荡荡的床板暗自腹诽今天可能要硬碰硬了,他从包裹拿了五十块钱攥在手里打算绕街转转,运气好的话还能碰到家纺店扯截床单将就一下。
s城的夏夜似乎格外明亮,人影也格外清晰,徐放锁了门沿着热闹的街店走下去,路快走到头了也没瞧见卖家居用品的地方,他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垃圾堆里躺着一张吐了棉絮的薄被,这里没什么人,但他的脚死死钉在地上无法挪动,自尊心让徐放犹豫再三,可当他摸到兜里的五十块钱时又立马泄了气,还有什么是比贫穷更没有尊严的事呢。
迈着艰难的步子,徐放慢慢挪到垃圾堆旁,他屏住呼吸佝偻着弯下腰,在指尖触碰到薄被的那一刻眼泪倾泻而出,他一路经过肆意横行的小混混、飞扬跋扈的中学生和侃侃而谈的成年人,富有生气的血rou就像赋予了这座城市独特的灵魂,此时此刻的徐放觉得,只有他与这生机格格不入,像一株枯死的草在一潭泥水夹裹着黑暗越陷越深。
连续几天的奔波和过度用脑让徐放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他放弃了捡垃圾的念头,身心俱疲地拖着沉重的躯干直起身,在泪水稀释过的视觉里,一个朦胧的轮廓镀着光向他靠近,然后脚下一软径直倒了下去。
沈寻搂着晕倒的徐放,轻轻撩起他额前细碎的刘海,像欣赏一件易碎的展品,粘腻的目光从卷翘的睫毛一路向下,扫过纤巧挺立的鼻子和没有血色的薄唇,最终停留在瘦削的下巴上。
“太瘦了…”他喃喃道。
解下外套罩在徐放身上,沈寻把人抱了起来,一只手扶住徐放的屁股,一只手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颈处。
徐放全程都没有挣扎,乖乖地窝在沈寻怀里。
沈寻惬意地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