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就这样过去,到后面,连天横也就没怎么找他了,估计是看中哪个新人,现在潘宜沉名义上还是连天横的傍家儿,实则已经三四个月没见过他人影,完全就是守活寡,活脱脱一个弃夫样。
安娜姐看他成天窝在那小楼里,也没事可干,都快待成梅干菜了,就带他去参加一些酒会,物色新的老板。
听见连天横那些Jing彩事迹的时候,潘宜沉正在吃枣子喝啤酒,听荣二跟人闲聊,说他在外面和人乱搞,被他爸妈抓了个现行。
这下被迫出柜,手都给打断了。
给潘宜沉听得一愣一愣的,嘴里咯吱咯吱地咬着枣,大老板的生活,就是这样跌宕起伏。
于是小洋楼也进不去了,他又搭车回自己那小破出租屋去,一路上都在想连天横还拖着他三千块呢。
三千块三千块,满脑子的三千块,一年的劳务费,晚上回去哪能睡好觉啊。
开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大门原来是反锁的,这下钥匙转了半圈就开了,电灯竟然也是亮的。
他心里突地一下,闯进屋子,拿起门口的晒衣杆,唰唰挥舞了两下,警惕道:“谁!谁在里面,谁在里面,我报警啦!”
“我,连天横。”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有些倦意地说。
潘宜沉一听,压根就不敢相信,啪地拉开电灯,发现真是他。手臂上打着石膏,很憔悴的样子。
“哎呀!你怎么来了?”潘宜沉皱起眉头,最受不了人家这个邋遢样了,连天横也不行。立刻在外面打了一大盆自来水,对着镜子给他抹上剃须膏,打上泡沫,一点点剃掉胡须,才总算能看了。
连天横打量了几眼,目光落在花瓶里插的几枝干玫瑰上,打了个响指,说:“你这屋子,我征用了……就是小了点,旧了点。”
“啊?凭什么?”潘宜沉正在擦手,被他给说蒙了。
连天横从身后抱着他的腰,放下架子,跟他打感情牌,说:“小潘,哥哥很惨,没地方能去,哥哥被欺负了。”又诱之以利,含着他的耳垂吮吸着,许诺道:“等我有钱了,哪怕你要星星,哥哥都摘给你。”
“得了吧,我要猩猩干嘛,开动物园啊?”潘宜沉被他软磨硬泡了半天,实在是有点没办法了,就说:“住可以,但你什么都要听我的,我说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能随便耍脾气,不能带人进来,知道吗?
他连声答应,抱着他,低头在颈窝里乱蹭,闷声说:“小潘,你怎么那么好。”
那叫一个rou麻呀,听得潘宜沉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话说这大少爷真是不好养,平时自己一个人住,煮几根面也行,喝两口粥也凑活,吃也行,不吃也饿不死,自从他来这儿,虽然说是不挑,但是养着伤,顿顿怎么也要吃鱼吃rou吧,潘宜沉手头有点余钱,白天变着花样给他做饭,晚上给他白嫖,在被窝里偷摸他身子,一丝赘rou也没有,反倒自己胖了三四斤,肚皮稍嫌圆润了。
反正托连天横的福,夏栀那边是去不了了,安娜姐和他说了:Elian你要再来,我们整个歌舞厅都保不住了。潘宜沉说不沮丧那是假的,心里把连天横骂了个翻来覆去。
凭什么你们这些款爷自己家里搅和,非把我们小老百姓的工作搞没了?——骂的时候是根本没想过,自己干的本来也是违法犯纪那一茬。
潘宜沉心情不好,在家没少虐待连天横。安娜姐不知道从哪儿给他牵了个线,让他到饮食服务公司下属的冷库那儿当保管,这个工作是很牛的,没有一点关系可进不去。晚上呢,插班到煤气热力公司,参加技术训练班,不管怎么说,饿不死人了。潘宜沉在他面前,底气就从没这么足过。
“你那烟,少抽两口死不了,知道吗。”潘宜沉拿着烟盒晃了晃,空荡荡的还有一两根,对着连天横说:“我拿去盛给班上同学了哈。”
连天横寄人篱下,只能忍辱负重地说:“……行吧。”
潘宜沉下定决心让他戒烟,家里有一种慧芳牌的水果硬糖,连天横下意识在兜里掏烟盒的时候,他就在铁皮盒子里抓一把,剥开糖纸,自己咬着,亲口给他塞到嘴里。
他有个攒彩色玻璃糖纸的习惯,大大小小的几百张,夹进新华字典,先把褶皱压平了,再放进饼干盒永久收藏。久而久之,连天横剥完糖,也习惯性地把糖纸摊开,顺手夹到字典里了。
不但戒烟,时不时再让他干点家务,潘宜沉发现养了这么大个男人,除了占地方,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等他手好了,就是个免费的青壮年劳动力啊,让他扛个煤气罐子,扛个大米,他敢不扛吗?他不敢。
巷子口有个老阿婆,前几年被两个小青年揪斗,铜烟嘴捅瞎了一只眼,现在好了,小日子过得舒服,经常嘬着没了牙的瘪嘴,坐在走廊上晒太阳,很慈爱、很悠然地问:“小连啊……又搬东西哪?”
有时候碰见过道上的邻居,连天横也降尊纡贵,打两声招呼,闲话几句家常。
潘宜沉对外都说他是我表哥,关上门,就把人推到墙上,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