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旭这几天一直忙着联系周渠转学的事情。
周渠不愿意再回省中念书，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陈晓旭心里还是挺难受。
市里虽然有几个高中，但成绩都不怎么样，和省中比差得有点儿远。唯一不相上下的就剩五中。地处偏僻，几乎就坐落在城市边缘。跟省中更是一南一北横跨整个C市。他俩的公寓靠近省中，如果周渠去那边儿念书，周末肯定回不了家。他想跟着一起转学周渠也不肯。一个城市谈恋爱谈成异地恋，陈晓旭心里十分憋屈。又实在拿周渠没有办法。
咬牙给他办完转学之后，暑假就剩下小半个月了。
终于彻底闲下来，陈晓旭商量着最后几天跟周渠一起去哪儿旅个游。
出国是来不及了，签证都办不下来。陈晓旭挑了几个热门的旅游城市周渠都嫌热，没什么兴趣。最后还是决定去海边儿。
C市离海边儿并不远，都不用去坐飞机，高铁一小时就能到。陈晓旭觉得没意思，非要自己开车去。
他前段时间刚拿到驾照，忍不住就想得瑟一下。
因为还在实习期，没法儿开高速，导航选了国道优先。高铁一个多小时的距离生生要开四个小时。
其实玩什么陈晓旭都不太在意，主要就是想和周渠待在一起。两个人开车旅行意义很不一样，一起在路上，一起奔赴某个终点。有种好像一不小心就要白头偕老的错觉。
他很小的时候家里还没那么有钱。爸爸妈妈一起开车从C市回老家。他自己占整个后座，或坐或躺。老爸老妈在前面聊天。妈妈会端口水送到老爸嘴边，或者剥个橘子塞进老爸嘴里。妈妈靠在座位上打盹的时候老爸就会偏过脑袋看会儿她。那时候爸爸看妈妈的眼神还很温柔。给他一种会永远幸福的错觉。
陈晓旭去过得地方太多了。
每个假期都会被管家领着到处玩儿，各个国家，各个城市。说是让他开阔眼界。
但其实他一直就期待着这么一次汽车旅行。
如今就要实现。和他喜欢的人。
周渠对这次旅行其实也还挺期待。他没怎么出过远门。仅有的几次都是全家人一起坐火车出游，从没自己开过车。
明明只玩一个星期，两个人整理了两大箱子穿的用的玩的，塞进汽车后备箱。后座上还码着满满一堆小零嘴儿。
周渠坐上副驾驶，捧着一个保温壶。汽车开动的时候就没忍住一直往外看。
其实城市里都是熟悉的景色，他们在这趟来来去去百十次，熟得不能再熟悉。可周渠就是觉得不一样。心情不一样，目的不一样，结局也会不一样。
他抱着膝盖窝在座椅里，看会儿外边儿，又转头看看陈晓旭。
陈晓旭头一次开长途，两眼挺认真看着前边儿，可能有点紧张，嘴巴抿成条线。这会儿太阳很好，暖色的光印着他半边脸颊，连头发丝都在发亮。
他感受到周渠朝自己看来的目光，不自觉挺胸坐正了，扯了个自认为很酷的笑容：“怎么样，我帅吧。”
周渠从后座拿了袋薯片撕开，往他嘴里塞了两片，边笑边说：“帅。”
汽车行驶上国道之后两边的风景就变得陌生起来。
大片大片绿色的田地，破败的小屋和不停向后倒退着的连绵的小山。
以前全家一起坐火车出去玩，周渠需要分神照顾着弟弟和妹妹。给他们剥一些水果，喂水喂饭，或是在弟弟号啕大哭的时候弓着身子向旁边的乘客表达歉意。贫穷总能磨光人的自信。周渠骨子里是带着自卑的，人多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缩瑟。目光对他来说像针在扎。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放松地靠着，看两侧的风景。
真的很舒服。
他把座椅微微放倒，蜷起腿窝在松软的皮面里。他侧身朝向陈晓旭，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翘起了嘴角。
情绪是前所未有的松快。他蹭了蹭脑袋，眼皮慢慢变重，陷入浅浅的睡眠。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
虽然导航上显示四个小时就能到，不过陈晓旭开得挺谨慎。要是他一个人在车上就算了，车上还有周渠。
车速不是很快，照这么开下去，再算上中午找个地方睡午觉的时间，大概得六七个小时才能到。
周渠把座椅调起来，眼睛仍然眯着，还有点儿迷瞪：“到……哪了？”
“还早，再睡会。”
“有没有……服务区？”
“刚过一个加油站……国道上服务区比较少，下一个得两个多小时了。饿了？”
“不是……”
“是……想上厕所？”
“啊……不急。”
“路边有公厕，我注意着点儿。”
“谢谢……”周渠脸上有点烧，连忙把脑袋转向窗外。景色比之前更荒凉了。成群的树林，和没人烟的荒山。
天色有点儿Yin沉，看着好像要下雨。
车子没开几分钟就找到一座公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