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裴心远无论做什么都是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惊扰了这岌岌可危的平静生活一样。
“你知道学生会联谊的事吗?”苏生生刚认识裴心远的时候,误以为对方是个冷傲的美人,即使他长了张娃娃脸,但由于淡漠的性格,所以不少人都认为他骄矜不好相处。可要是他们见过他在司北征面前的样子,人大约都会跌破眼镜。
“不知道。”裴心远向来对这些事没多大兴趣,但他也知道苏生生不会无缘无故跟他提这个,“怎么了?”
“我正好有朋友在学生会,他说这次联谊只是个掩人耳目的名头,真正的目的是表白。”苏生生顿了顿,思索着如何组织语言,“经济学院的林晰,你认识吗?他一直在追求司北征,这次他邀请了不少人,我朋友说可以带人一起去凑热闹……”
话还没听完,裴心远脑中已轰鸣一片,鼓膜像被水压着似的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他嘴唇微启,慢慢吐出三个字,“带我去。”
苏生生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裴心远竟会主动要求,他本以为他是一直留着退路的,毕竟裴心远相当避讳公开他和司北征的关系,不过他这次的反应倒是让人咂摸出些不寻常的意味来。
联谊当天,司北征只说了声社团有活动便早早出了门,裴心远看着他的背影,眼神空洞无波。他明白是自己一味的退缩让司北征失了信心,可他仍旧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从未深陷泥淖的人,总以为光明正大地站在人前是那么简单。
裴心远隔了一个小时才出发,他到餐厅的时候桌上气氛已经很热闹了。
大家对他的到来既有意料之外的惊喜,又有意料之内的幸灾乐祸,“哇!经济学院和新闻系的系花都来了,这顿饭也太值了!”他们边拍着手边齐齐看向主位的林晰和隔了一个位置的司北征。
裴心远倒显得十分漫不经心,他在苏生生身旁落了座,对于他人的调侃仿若置身事外。
司北征对他这副模样并不陌生,高中刚转学时,裴心远待人接物都是冷冷淡淡的,那时他总喜欢逗他,他认定了裴心远的疏离只是假象,而最终他也确实剥开了他防备的外壳,触摸到了他柔软的内里。
“不喝吗?喝一点吧?”
“不喝。”裴心远的皮相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就算不假辞色地拒绝,也不会让人产生不快。他目不斜视地夹了几筷子面前的蔬菜,直接将献殷勤劝酒的人晾在了一边,那人也不恼,赔笑了两声便转到了下一位。
预想中争锋相对的场景并未出现,林晰从裴心远刚出现的时候就变了脸,他记得司北征说过,他有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并不是omega。恰巧学校有不少人见过司北征和裴心远举止亲密,若非要推说是同学情谊,他却并不怎么相信。
两人在人前越是没有交流,就越发可疑。林晰不蠢,司北征答应来这次聚餐就已经不是正常的举动了,他心底泛酸,觉得自己可笑极了。
“下周的野营活动,大家都不会缺席吧?”林晰换上了他的标志性笑容,假意和身边的人寒暄几句后,直直地看向裴心远,“心远也来吗?”
忽然被点到名的裴心远恍了个神,他将鱼rou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地吞下去后,才缓缓抬起头,“我会去的。”他自始至终没看司北征一眼,他压根不知道他的行程安排,而正因为一时的分心,他错过了司北征眼里闪过的一丝笑意。
“心远很少参加集体活动吧,这次是看司北征的面子才来的吗?”林晰亲亲热热地坐到了裴心远身边,他叫人拿了分酒器摆到他面前。
“不是。”裴心远瞟了眼逐渐添满的小酒壶,放下筷子拿热毛巾擦了擦嘴,“我是陪生生来的。”
“生生啊,你们都是beta,关系应该挺好的吧?”林晰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后将话题引到了司北征身上,“你俩真的只是高中同学?”
“不止。”裴心远见他面部肌rou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故作玩笑地继续道,“我们还是同桌。”
“啊……啊,同桌……”林晰僵硬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来,他娇嗔地用手指戳了戳司北征,“你这什么脾气,见到老同学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害得我以为是谁瞎传呢!不敬一敬他吗?”
司北征双眸如深潭一般幽暗不可捉摸,他打量着裴心远,只见对方把玩着小酒杯,丝毫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他不会喝酒。”裴心远心脏收紧,这几天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啪一下断了。这话是从苏生生口中说出来的,司北征并不想打圆场。
“没关系,喝一小口就行。”
他怔怔地看着洒在指尖的透明ye体,忽然就泄了气,自己纠缠不休的样子必定难看极了,先前信誓旦旦的洒脱全是装给司北征看的,他根本不想放手。
裴心远本就不是这次的主角,大家的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几乎没有人发现他此刻苍白的脸色。
林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主位,他敲了敲酒杯示意,清脆的声响就像一个直白的信号,受邀的人都很清楚这次联谊的目的,他们揶揄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