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九悠然转醒,此时房中空无一人,他抬了抬胳膊竟感觉自己全身酸痛不已,体内灵力全无,便是一个起身的动作都吃力得很,额上不消片刻就布满了细汗,胸口闷涨需大口喘气才能缓过来,他试图运气,却发现腹部丹田处空空如也,只传来阵阵绞痛。
“沈师兄!”双手端着装满水的木盆走进来的少年恰巧看到他费尽力气想要下榻,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上前扶起他,不想却被青年躲了开来。
“我的身体。。。怎么了?”沈重九沙哑着嗓子问道,说完一句话却又要喘上几口气,一双手臂只能颤巍巍的支撑着身体。
“师兄,”少年带着哭腔唤了一声,缓缓蹲下身子抬头看着低垂着头的青年:“你在水牢中强行运用灵气伤了身体,需要静养,所以。。。”
“轻尘,”青年平静的唤了一声少年的名字:“师尊他来过吗?”
那少年沉默了片刻,方才满脸难过的回答道:“真君将师兄带回来就走了,师兄昏迷的三日期间无任何人来过。”
“师兄,你被关在水牢时,结界又被妖兽打破了,长老们确认了你的无罪之身,但是还没有确定你的身份,所以你还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沈重九嗤笑一声:“如此还重要吗?”
说罢又重重喘了一下,身体虚弱的厉害,轻尘实在看不下去,便扶着他躺了下来,对他道:“师兄等一下,我去换盆热水给你擦拭身子。”
随后转身便要离开,不料被人扯住了袖子,低头看去,便见青年苍白着脸朝他笑了笑道:“你且去备一桶水,我自己起来净身即可。”
“可是。。。”
“我无事,总要起来活动一下身子才好的快些不是。”沈重九喘了喘便不再说话了,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去吧!
轻尘走出房间前回头看了一眼那躺在榻上几乎没有生息的青年,有灼热的ye体从眼中滚落,沈师兄如何知道他的内丹碎了,再也好转不起来了。
“轻尘,好好照顾阿然,千万别让她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床榻上轻轻浅浅飘来一句话,好似嘱托,又好似是自言自语,少年擦了擦眼泪,朝着他弯起双眼:“知道了,师兄,等你好了我再带她过来,她可一直吵着要见你。”
等了半晌,榻上的人再未应声,好像睡着一般寂静无声,一道微风吹了进来,那纱帐浮动了一下,少年轻轻关上门,将秋日的凉意阻挡在了门外。
。。。
几日的修养,沈重九的身体好了许多,已经能够下榻走动走动,虽然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已经不会像之前一样动一下身子就喘息许久,轻尘在这所院落中陪着他,倒也不觉得闷,以前未看完的话本也重新找了出来。
轻尘大概是好奇他为何能看话本看上一天,便也悄悄寻了几本来看,却也入了迷,两人就互相换着话本子,别有一番趣味。
唯一不太顺心的就是他的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昨日的事情,今日便会忘却,直到轻尘反复说上几遍,他才能隐约记起做过什么事,轻尘有一日开玩笑的说会不会哪天他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他弹了弹少年的鼻尖,笑着说道:“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过往须臾数年,种种便都能烟消云散。”
轻尘趴在他的腿上,仰着头问他:“沈师兄难道没有对什么人或事有所留恋吗?”
沈重九微垂着头,黄昏的余晖将他漆黑的瞳眸染上一片金色的光晕,略微苍白的面孔挂着清浅的笑意:“你和阿然便是我心中所念。”
少年面颊微红,轻轻将头抵在了他的膝头,小声说着:“师兄也是我心中所思所念,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了师兄。”
沈重九抬手抚着少年头顶毛燥的头发,满目皆是温柔,好像在顺着一只幼猫的毛,然而过了片刻手下的脑袋忽然抬起,少年慌张的喊了一句:“糟了!”
“怎么了?”
“我忘了还熬了药啊啊啊!”
看着少年慌里慌张跑进灶房的身影,沈重九不禁失笑一声。
黄昏日下,这时一道Yin影落下,遮住了夕阳的光辉,青年收了笑,抬头看去,玄服男人背光而站,如同那日出现在水牢中一般,银白的面具泛着冰冷的光泽。
“师尊,”沈重九平静的唤了一声,男人没有应他,只是俯下身子将他抱起,虽然对男人态度冷淡,但是在他碰到自己时,青年还是下意识的身体僵硬了起来。
随着萧无涅将他放在榻上,沈重九反而不知他此举何意,便出声问道:“弟子身体已经废了,做不得炉鼎,师尊为何还要来此?”
听到此话,男人目光一凛,捏住青年下巴道:“你便是如此看待我?”
若说之前还有所顾忌,现下反而却再无惧意,沈重九回以轻笑:“难道不是吗?如今弟子身上还有什么是能得师尊心意的东西吗?”
萧无涅怒极反笑:“说起来,倒是有一物。”
青年心中一痛,面上却不显任何神色,只是依旧浅笑嫣嫣:“师尊不妨说来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