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雨了,奚禹乔站在行政楼下,望着灰蒙蒙的天,十月的雨应该很冷吧。
他刚办完转学手续,没有带伞,也不想等司机来接,于是拎着文件袋不急不迫地走了出去。
路上残留着积水,这场雨或许早已开幕,现在只在酝酿着更为盛大的节目。
走到半路,大朵的雨滴来袭,啪啪的落在了两边的梧桐树叶上,连绵不绝的打击声,宣示着这必将会是一场大雨。
不过大雨小雨,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自他迈出的第一步起,就已经做好淋得shi透,连呼吸都沉痛的准备了。
就像是一个罪人拖着无形的枷锁,奚禹乔低头盯着脚下,入了迷的边走边看,看着抬脚后带起的水花,在他迈出下一步前,就不得不回到水坑里。
仿佛奋不顾身的,竭尽全力的,好不容易借助着外力的,向着天空一跃,却逃不过万有引力,被发现了,被抓住了,被拖回去了,被继续困在深不见底的黑色沼泽里。
真可悲…
令人发笑的天真,自由的代价怎么可能仅仅是全身的力气呢。
后方突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小心!同学你快回来!”猛的拉回奚禹乔游离在外的思绪。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一颗足球从斜后方窜出来,越过路边低矮的灌木丛,直突突的砸中了他的右上臂。
被足球剩余的冲力带倒,奚禹乔左手下意识的撑住地面,人没有整个摔下去,但还是被地上的污水弄脏了衣裤。
“你没事吧,哪里有受伤吗?那帮踢球的家伙也太冒失了,都说过好几次,小路上有人就别踢那么高,又不像篮球场有围栏护着…”
一个人跑到了他身后,一把伞撑在了他顶上,絮絮叨叨的声音,已有着变声后的宽厚低沉,又充满少年人的活力。
奚禹乔抬起左手,果然擦破了,手肘膝盖都在隐隐作痛,右臂被衬衣遮挡住了伤势,衬衣上一个明显的黑灰印记。
似乎是见摔倒的人没太大反应,那人又急忙跑到奚禹乔面前,伸出手道:“是不是腿上摔破了,站不起来了,我拉你一把,等会你扶着我走,我们一起去医务室吧。不过现在放学有一会了,也不知道医务室老师还在不在。”
伞下的人先低头,又看了看右手的袖子,后抬头看向眼前撑伞的人,五官英俊浓烈,古铜肤色,仍带着点阳光明媚的少年气。
正弯腰俯视着他,向他伸出着右手。
是在可怜我吗,真是过分啊…奚禹乔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他长得美艳如毒蛇,流露出看似纯情的笑容,试图掩盖住隐晦Yin暗的双眼,勾引上眼前无知的亚当。
“谢谢你,同学。”奚禹乔接过那只手,猛的一拉,攀附上了这具暂时向他开放的健壮身躯。
被雨水打shi的衬衣黏在身上,奚禹乔能感受到shi冷的衣物下,温热的肌肤,就像是个太阳在源源不断的,向外迸发着热量。
他想掐着这冒着热量的皮肤,捻着皮下更加炽热的鲜血与肌rou,捏出一片青紫,可这样也许会让人绷得太过紧实了,所以只好再用双唇,亲吻舔舐这片皮肤,直至忍不住发颤发软,在毒蛇有意的讨好面前,终于颤颤巍巍的放松了身子,便可以用牙齿狠狠磨啮吮吸,吸出那股让他着迷,却也灼伤他的生命力。
这正是他刻在基因里的顽劣本能。
辰北被揽住腰的时候抖了一下,怔怔看向右边紧挨着他的人:“同学,你哪个班的啊,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第一次见到睫毛这么长,长得又这么漂亮,声音还好听的男生,辰北记人的本领就和他自来熟的本领一样强,见过奚禹乔一次,大概就不会忘记了。
医务室离Cao场五六分钟的路程,辰北右手被奚禹乔倾身压着,只好把拿伞的左手往右移了点,又往右偏了点,确保这个比他柔弱的男生,受到了更多庇护。
“奚禹乔,刚来的转校生。你还是我在这个学校,遇见的第一个同学,而且你还帮了我。”虽然我并没有向你求助,反而你自以为是的凑上来,不仅弄脏了我的右手袖口,还摆出一副蠢兮兮的英雄姿态。
被人怜悯的感觉真糟糕,我已经不追究你的蠢态了,你又能拿什么来弥补我的损失呢。
穿着普通,也就只有这一身皮rou可以抵债了吧,让人无奈,但凡你有能拿得出手的一点点东西,我也不需要勉强收下这份将就的歉礼,真是无用又自说自话的英雄。
然而奚禹乔知道,别人并不喜欢他的心里话,他们更喜欢乖顺的、会笑的、和他本人不相符,却由他扮演着的某个名叫奚禹乔的角色。他无辜的想着参与到社会中,所以无奈的对着规矩进行了妥协。
他明白各种人喜欢听什么,乐于助人的人总归不会拒绝致谢,善于交友的人总归不会抵制亲近,面前的男生无知且可笑的模样,就像是新生的小犬,任谁散发点善意,都会屁颠颠的跟上,认为眨巴着shi漉漉的眼睛,就遇见的都是扔骨头给他啃的好人。
笨狗一条,估计能成为新一种消遣,凑合的算做收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