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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听闻惨叫声,岳辰心忧如焚,顾不得瞻前虑后,提气一脚踢破木门硬闯入内,当即一股恶秽直冲肺腑。
彼时室外青天白日,室内却昏暗不明,从门际透进些光,赫然照见一具尸骸。
那尸骸眼球暴突,目眦尽裂,Jing赤悍躯皮开rou绽,强健四肢俱从关节处扯断,如遭山中猛兽噬咬、而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借着日光,再往里看,景象愈加悚然。
一条条恶汉骈肩叠踵,一具具残躯腹胪洞开,乃至于:雄心铁胆,零零落落,九曲枯肠,牵牵扯扯,肝脑成泥,血髓涂地,端的是——吊筋拔舌难匹,无间惨狱现世。
更有甚者,几团不明之物黑黢黢匍匐于断肢散骸间,蛞蝓似的蜒蜒游动,将尸块裹住啖舐血rou,发出野兽进食之咀嚼吸吮声。
是恶瘴!
岳辰捂紧口鼻,强自镇定。
敛起自身气息,小心跨过一地狼藉,只为从黑暗中搜寻心上那人的身影。
目力所及,可见四壁房梁皆贴着一层烟不烟、雾不雾的黑气,似帐幔一般,将住室整间兜住,是以窗牖天井皆不通光。那薄层黑气尚且一张一弛,恍如活物吐息。
就在瘴气最浓稠处,隐隐约约,似是掩着一个人形。只是未待靠近,那团恶瘴却突地炸开,瘴气瞬息暴胀,从中心突伸出许多细长枝蔓,乌虬虬地绞缠盘错,形如百首之蛇满室舞动。
一阵腥风刮过耳面,岳辰浑身一震,如被施了定身术,僵硬不能移动。
眼看蛇首逼至眼前,停于寸距之内,犹犹疑疑,觑探了片刻,继而轻轻一晃,霎时从一股散开作数股,柔软细肢绕开面门,悄无声息扫过额角。
如有异物在脑中爆裂,岳辰眼前一黑,顿失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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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崖峭壁豁然开启,个中机密展露乾坤——在这山体内竟然藏有一方岩窟,内里幽影错落,径纬不明,纵深难测。
东方无极袖笼一颗夜明珠,借着柔光踏上一道悬索桥,越过下方赤黑嶙峋的熔岩坑洞走到对岸石阵间,将明珠置于壁上的青铜托盘,略一停顿,微微扭头,似笑非笑道:
「藏形匿影,应非正派作为?」
素凝华心中暗惊。
她跟踪这同门师弟数日,隐匿气息,一路潜行,终于尾随「季沧澜」来到此地。
殷山设有几处禁地,然一般弟子并不知晓具体方位,也因禁地多设法障,便每日经由门前过,非知情者亦不能辨认其在处。
此地正是一处禁地,且根据布阵机巧推算,极可能是最为紧要的一处。
只是以她的资历尚且只知皮毛,季沧澜一辈弟子又是如何进到此处?
疑点虽多,却已无暇一一查证,素凝华暗暗蓄起真气,季沧澜半玄出身,资历不深,绝非她对手,若有必要,直接擒下这师弟,扭至大堂,问个水落石出便是。
「这又是来了哪位高徒?」
听得一声浑厚嗓音,素凝华心中当即一沉。
「师伯深具先见之明,若非师伯提醒,师侄此次危矣。」东方无极急忙上前恭维,乘机躲避到善法慈身后。
素凝华双臂一振,仍旧发招,素白剑气在身后蓄势,化出千手之形贯敌而去。
善法慈却不接招,任那剑气百花缭乱飞向己身,双掌合十,默念法咒,随即左指结印,右腕翻转,拍出一面光轮,那光轮穿过乱流中一道锋利指剑,正扣在其后一截皓腕上。
「你师父应当教过你,对阵务须判明形势。此地阵法严密,一砂一石皆为吾眼,你若摒弃那些虚势花招,直截了当比拼武力,或许尚有几分胜算。」
素凝华指间剑落地,前臂全麻,仍不改色,严声质问:「师伯,这一番究竟为何?」
善法慈道:「你不多问,尚有机会全身走出此地,若是知晓吾心所想,莫非以为还能留待与人去说?」
素凝华道:「学艺不Jing,无可怨尤。只是此界守界阵法应为先代高人所结,不说万古不靡,也堪称固若金汤,若不能知晓师伯施用何法破解此阵,弟子死不瞑目。」
善法慈微诧。
「本门中尚有如此求知心之弟子,倒令吾刮目相看。好,既然你执意要问,吾便教予你听。你可知,最基础之奇门阵法作何排列?」
攻敌之阵兵无定势、不拘一格,而守成之阵却百系同源,万变不离其宗。其基础术式,以奇门为宗,列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解阵亦无甚奇技yIn巧,最直接者,无非寻到生门,设法破之。
素凝华心念一转,当即反问:「镇守此界生门之法器非比寻常,乃是乌石,非天工神力不能破!」
乌石乃上古补天之石,坚比金刚,等闲兵器法门奈何不得。
「那你可知循环相克之理?」
「以柔克刚,水滴穿石……」素凝华心念一动,偏头去看那高高耸立之乌石,施展目力,乃见乌金泛赤的坚石上,竟然生着一株不起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