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闻骋,放纵自己上瘾,超过任何酒鬼或者赌徒。
被空虚填满也是一种填满,纪时因想着。都无所谓了,哪怕只能够思念也好,他只是不想一个人。
无论是感受到快意也好、痛苦也好,都是活着。
他后悔没有留下更多与闻骋有关的东西。他们没有拍过任何一张照片,没有看过更多的电影。闻骋睡过的床褥都被他拿去洗过,一点气息也不曾留下。
能够入睡的时候,纪时因做了很多梦。有时好有时坏,但无不与闻骋有关。一个多月过去,纪时因觉得自己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但是当所有尘封的情绪都在潜意识里被唤醒时,他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闻骋的脸在梦里一次次变得更清晰,眉毛、眼睛、笑容。纪时因不怎么笑,也不爱笑,但他喜欢看闻骋笑。
闻骋是他最好的学生。在所有年轻面孔里面,闻骋最特别。
纪时因开始畏惧太阳。黄昏是他唯一敢于直面的日间时刻,他站在床边,看晚霞将云层烤成不均匀的绚烂。
闻骋不是伊卡洛斯。他拥有不畏惧高温的羽翼,可以无限度地接近太阳。因为他年轻,莽撞,一腔热忱,所以敢义无反顾地抱起纪时因一起飞向高处。但他忘记了,那双翅膀不会被太阳融化,可纪时因会。
纪时因做了扑火的飞蛾,成为殉道者。朝闻道夕死可,比起无声无息地消逝,他许愿在死前见一眼太阳。
他见到了,也就无法再活下去。
太阳下的海面是深蓝色的,反映着粼粼波光,他就向下坠,落入那片光芒里。纪时因回不去陆地,也升不上高空。闻骋什么也没留下地走了,回到原本应该去的地方。造物主造出这样熠熠发光的他来,不是为了奖励闻骋,而是为了奖励世人。
而奖励都有时限,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纪时因把自己关在房子里,作息混乱,不修边幅。房间里的东西全零散地堆着,他也不再费尽心思地把指甲油藏起来。从前他不知道自己在向谁隐瞒,等到他知道的时候,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因为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再一次见到闻骋。
A市的八月总有雨,一连下很多天。暴雨预警达到最高级的那个夜晚,有人敲响了纪时因家的门。
第14章
纪时因从少年时代就独来独往,从没有人来过他的家,除了闻骋以外。他不知道自己在期许什么,脑子里一团乱麻,理清楚利弊对错前,他已经打开了房门。
闻骋就站在他面前。他全身都shi透了,狼狈地站在门前,手上没有拿任何类似雨具的东西。
纪时因杵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两个月间他们没有过任何联系,他几乎已经忘记了应该怎样和这个难缠的学生讲话。
他好像又长高了一点,却低着头,细小的水珠坠在他的睫毛上。闻骋局促地站在门外,问:“纪老师,我可以进去吗?”
他不应该来,更不应该留下,可纪时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外面的雨下得那么大,而闻骋叫他纪老师。老师不会赶走一个浑身shi透的学生。
他侧身,让闻骋进了门,玄关的地板很快shi了一小片。纪时因找出闻骋穿过的那套睡衣,让他去洗澡,自己坐回写字台前。他草草收拾了凌乱的桌面,攥着那瓶指甲油出神。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还需要把它藏起来,更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纪时因很瘦,骨架纤细得支撑不起宽大的睡衣,微微弓身趴到写字台前时,脊背上肩胛骨便支棱出来,像振翅欲飞的蝶。闻骋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纪老师,”他深呼吸,走到纪时因身旁,一眼就看到了被他攥在手里的那瓶指甲油。闻骋面色如常:“我洗好了,谢谢你。”
纪时因把刚翻出来的吹风筒塞给他,自始至终没有正视闻骋的脸:“收拾好了就回家吧。”
闻骋接过电吹风却没有动,语气里听不出什么端倪:“纪老师,你又要赶我走吗?”
“你本来就不应该在这里。”纪时因耐着性子说。
“可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进来?”闻骋提高了音量,他有些激动,不知道是愤怒还是悲伤,“如果不行的话,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拒绝我?”
他这话能听出许多意思,每一种解读都戳着纪时因的脊梁,他避重就轻地反驳:“你刚刚浑身shi透来敲门,我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在外面走?”
天已经黑透了,雨点撞在玻璃上噼啪地响,闻骋说:“可是我现在出去的话,又会浑身shi透的。”
纪时因硬邦邦地回答:“那跟我没关系。”
闻骋不再说话了,低头盯着地板,看起来很难过。
纪时因的理智命悬一线,他被闻骋囚禁在自苦的牢笼里,只剩下叹息:“我们说好不再见面的。”
闻骋的声音发抖:“可是我很想你。”
胡搅蛮缠,不可理喻。你要同他讲道理,他偏要说喜欢。
纪时因也开始颤抖,他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