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团圆佳节,龙心大悦,宴席间圣上有了几分醉意,说起当年殿前救驾,问及江父还想要什么奖赏,江父什么都没有要,只向圣上请了一道旨意。
说江泊奕他不傻,也不对,他出来的时候十分懊恼,锤了锤脑壳,哭丧着脸道:“三弟,我好像做错了……”
“好,好,那我明日去见他。”他抽了抽鼻子,这才觉察自己的失态,“啊,对不住,实在是有些失态,让你见笑了。”
他有些想笑,他大哥是个傻子,哄人什么的最不擅长了。
不多时,里面传来人声,梅程雪还未歇下,被江泊奕叫出来,神色有些茫然,“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
江泊奕是个不记仇的,那当胸一脚转眼就被他抛去脑后,看他对梅程雪横眉竖目,立马道:“三弟,你不要对阿梅这么凶嘛……”
那时候江家次子已早逝,江家长子江泊奕随军多年,染了一身军营里的恶习,活像个流氓军痞不知规矩。江父在京城见了世面,深感光耀门楣还是得有文化,遂找了个先生来,将未染人命的幺儿珍之重之的嘱托。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第二日师礼,梅程雪久候三公子不来,正当他踌躇之际,一个体格壮硕的男子虎步生风的闯进来,一见到他就张大了嘴巴。
梅程雪看了看他,打开一看,当场愣住。
两兄弟在梅程雪屋外互相推却。
梅程雪一顿,含泪愣愣的看着他。
半响,他才轻声道:“老将军于我……恩同再造。”
他把梅程雪护在身后,不满的道:“你看你,脾气这么怪,京
江泊奕咳了一声,把藏在身后的黄色绢帛塞进他怀里,正色道:“父亲给你求的。”
可江父在边疆挣扎了二十年,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军衔,几年前有幸随将军一同回京述职,正遇圣上遇刺,江父便奋勇救驾。
江季远心里如沉冰窟。
“这有何难,你直接说是阿爹给他求的不就行了。”
“滚!”
梅程雪那一眼的心乱,他是看在眼里的。
江泊奕看他眼泪止不住擦不完,不知道该如何宽慰,伸着手却又不敢碰上去,急道:“你别哭,别,别哭啊……唉!你一掉眼泪,我这心里就……我就揪着疼!”
后来,两兄弟总是一起来,傻大个儿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每每看着他的时候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而三公子比他兄长稍沉稳些,每每看到兄长那副样子都会嫌恶的皱眉,冷嘲热讽道:“擦擦你的口水吧……”
外边的江季远估摸着里头差不多了,偏头看了一眼,果不出所料,还真哭了。
年二十的梅程雪就是那个先生,他看着面前年十八的学生,哑然失语……
但是接下来他就笑不出来了,江泊奕虽然嘴笨,但人不傻,他终究还是鼓起勇气上前,用拇指笨拙的给他拭去脸上的泪水。
眼,先出去了。
“呃,阿爹还在宫里。”
江泊奕见他始终不展笑颜,不由得放轻了呼吸:“你,不高兴吗?”
梅程雪一眼看过去,两人都老实了。江季远垂眸看书,就连悍勇无匹的江泊奕,在他面前也成了个手足无措的毛头小子。
月白风清,两两对视,梅程雪回过神来连忙偏头避开,难得的有些慌乱,“多谢……无事的话,小将军就请回吧。”
梅程雪本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跟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
“高兴,”梅程雪抬起眼看他,一双眼红通通的,嘴角刚刚扬起眼泪便已滚落,又被他飞快的抬手拭去,“我只是太高兴了,老将军回来了吗?我要当面向他致谢。”
就这样,江家一朝发达了。
“行了,有点出息行不行。”江季远推了他一把,跟他挥挥手,看他最终捏着圣旨大步去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他靠在院墙上,看着满天星斗,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要是在我面前感动得哭了,那多…难哄。”
早前梅程雪受家门所累,落了奴籍,是以空有一身才名,却入不得科场一展抱负。这是他一生的心结。
梅程雪亦是不明所以,两人面面相窥半响,那厮突然憋出一句:“我操啊……”
江泊奕刚跨进一步,又怂得退了回来,“三弟啊,还是你去吧,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啊……”
喧闹声十分遥远,两兄弟静坐,江季远脸色难看,看了看站在一旁面色微红有些尴尬的梅程雪,胸口直发堵,咬着腮帮狠瞪着他:“所以,真的是我误会你们了。是我多管闲事,破坏了二位的鱼水之情?所以是我自作多情了,对吗?”
“可是我……”
他蓦然转头道:“三弟!你居然还嫌弃?他长得比那些娘们儿还好看!老子真羡慕死你了!”
他想到这两人会有斩不断的纠葛,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搞上了床?!
梅程雪始终低着头,脸红过脖子,闻言看了他一眼,又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