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乃至情感。
但这种跨越生命周期的传承并不牢靠,毕竟元神并非可自由写入读取的电脑磁盘,这种记忆传承的速度基于每个个体不同的生物构造而存在差异。
好比沈奇,脑沟平滑,二十好几仍然是个质地纯粹的二逼,仅能在梦中捕捉少许模糊的前世碎片,目前全靠叶玄讲,搞不好要等到三十好几才能真正解锁来自前世的记忆。
至于沈白,脑力超群,过目不忘,五岁就获得了追溯前世的能力,记忆回溯对他来说就像翻阅文献一般清晰简便,但他对此并不热衷,因为忆起的大抵是漫长岁月中的无聊琐事。
北宋天禧三年正月廿八巳时二刻,以山泉冲泡青城雪芽,佐以糖蒸栗粉糕,檐下掠过瓦雀三只。
北宋天禧三年正月廿八巳时三刻,青城雪芽喝光了,糖蒸栗粉糕也吃完了,檐下掠回信鸽一只,龙潭山有只相熟的狼妖生了个大白胖小子,飞鸽传书来讨贺礼。
北宋天禧三年正月廿八……
一个莫得感情的记忆读取机器。
直到他成长到少年时期,伴随着一些隐秘的性征发育,在荷尔蒙的激发下,某种炽烈浓稠到几乎令人不适的爱欲骤然冲破冗杂的记忆洪流,汹涌而至……对象是景霖,那条应龙。
景霖在几十年前为封印妖族将内丹燃烧殆尽,刹那苍老万年,濒临陨落,幸得叶辰收留照料。这些年叶辰种植的灵植灵药没少给他用,总算帮他恢复了一具好皮囊。
皮囊恢复了,脑子却始终不太好使,记忆也七零八碎,忘了不少,偶尔状态好,能恢复一些片段。记得最清楚的是他在某朝担任国师、受万民膜拜的那一段。
他时而清醒,大抵明白时代变了、光屁股飞上天会上热搜、人人平等、老百姓普遍信科学,于是顶多宅在家里发发小脾气;时而又糊涂,怒斥这届庶民不行,不上供也不磕头,动辄离家出走招揽信徒,随即被街上那群讥讽他“您有病”“傻子吧”“邪教,报警了”的朝阳区群众气得蹲在桥洞底下抹眼泪——当然,这事儿不能全赖受伤,景霖就算不受伤,脑子也不算灵光。
至于前世跟沈白那段情……像是丢得干净,一丝儿也没想起来。
忽然手机提示来电,沈白接起,午睡刚醒,一把散淡倦懒的嗓子:“喂,辰哥。”
电话那边说了几句什么,他听着,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好,马上到。”
休息室内有衣帽间,纵使考虑到区域有限设计得较为简便,各式西装、衬衫却仍多得人眼晕。
犼狡黠多智,善于谋算,常行商贾之道,每当通过行商获取金银财帛,需将所得半数散济贫苦之人,此为天职,与应龙布雨同理。沈白前世是商人,这辈子也一样。他自小成绩优异,跳过几级,学位拿得早,成年不久就利用叶辰这些年为他积攒下的公司分红进行创业,率团队进军人工智能领域,并顺利拿下不小的一块市场,眼下身家已是天文数字,他一手创办的慈善基金会在国内风评也是数一数二的。
沈白起身换衣服。一身定制西服,腰线劲瘦,愈显肩背平阔,色调贵重内敛。他立到镜前正一正领带,十字星玫瑰金袖扣暗光流溢,半布洛克皮鞋雕花Jing细,Antaeus挥发出的海狸香予人强烈的rou欲暗示。大体绅士文雅,与他素日风格相符,细节处却闷sao得像头求偶的公兽。
他身姿笔挺,阔步走出休息室,突如其来的荷尔蒙飓风将办公区午后昏昏欲睡的员工们刮得五迷三道,胆大的老员工出言调侃:“老板约会去啊?”
沈白笑笑,帅得惨绝人寰:“嗯。”
办公区登时哀鸿遍野,姑娘们心碎一地。
……
从派出所大门里走出两个人。
是叶辰和景霖。
叶辰的容貌停驻在二十出头,为免露出马脚,早已淡出娱乐圈。沈默风奖项拿遍过足戏瘾,也随他归隐继承家业,夫夫二人如今专注集团经营,日子过得像对隐居的神仙。
景霖走在身旁,黑布滚金边的直裾深衣,乌发及腰,暗金瞳仁溶着天光,亮得像含了水,打眼一看像是从哪个古装片场跑出来的大明星。
叶辰忍了又忍,没忍住,打算和景霖说说他这动不动出门瞎溜达想回家又青年痴呆找不着家的毛病——找派出所倒是找得挺麻溜,仗着人家民警同志不跟傻子计较在派出所作威作福,妄图复辟封建帝制,他好当国师。
“您就是监护人?您可算来了,我们轮流给他当御前侍卫,都当仨钟头了!”小民警气鼓鼓的,“还要宫女,不给就闹!”
叶辰赔笑,签字领人。
派出所外,叶辰好声好气道:“景哥。”
景霖猛抽一口气,胸廓骤然隆起。
叶辰没留意,继续道:“之前不是说好……”
景霖竭力怒哼:“哼!!!”
哼得太用力,全身都跟着一蹦跶。
叶辰:“……”
叶辰定了定神:“不是说好出门前先和我们说一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