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人当然不算出事了,烧得他头皮都没了也不算出事啊!”我气得砸方向盘,“是不是整栋楼都烧起来才叫出事?”
李小墨也吓得不轻,她本来就坐在程华东边上,问她烧着没,小姑娘怔怔地只摇头,直到顾夏天赶下来接她。
“不不不!良意很好!”
得意突然很窘迫:“拿了,段、段嘉给我送来两回了.....”
他问我这问题,问了一路,抓着我的领子放在嘴里,说好吃,给我拉开了,他怪不乐意,腮帮子鼓起来示威。
我恼火非常,被人察觉不是香烟引燃的火苗怎么办?店内监控看到他打响指了怎么办?程华东难道不会来报复他,而使他在店里工作更危险吗?还有很多问题我统统想抛给他、质问他,但他坚持自己的立场不动摇,是颗烧烫了的呆瓜石头,开不了窍。我只得压着火气,糟蹋油门,咒骂返城高峰时令人作呕的交通情况。可偏偏遇上的红灯时间都格外长,我不得不打开车窗,才能呼吸到不凝滞的空气。
“可乐。”
“.....怎么有点像感冒糖浆?”
“问话呢,你哑巴了?”
我想他亟需补充水分,便把调好的饮料摆在茶几上,“喝了,喝下去心情会变好。”
“你身材太好,我就是没忍住.....”他抬肘子抹抹脸,“我错了,以后我不拍了.....”
为了好好能讲出“我会删掉”几个字,得意独自做了五六分钟的心理斗争,撇头一看,他两根指头绞得快打结了,结果还是咬着嘴,什么都不说。
“锁屏上那照片什么时候拍的?”
小孩好奇地看着玻璃杯,“这是什么?”
“对不起什么?我又没骂你。”
我不拐弯抹角:“想在这里做还是去床上?”
他很快再喝完一杯,擦着嘴问还有没有?
受冷冽的冬风这么一吹,我也冷静了,缓和语气,向车内问:“你手机拿没?”
“好喝吗?”
小孩脑袋更低:“对不起....”
好巧不巧地,严彬后脚就到了,当场面无血色。我瞥见店外黎子圆也从车里走出来,心谙走为上策,可是这时候得意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我也不给台阶,面朝窗外,心里乐得开花。车子在车库停了半天,没抽完的香烟依旧烧着,抖落淡灰。
看来得意确实是被打击得太狠,何况没有哪个小孩能拒绝得了碳酸饮料,他狠下心敞开来,抱住可乐就咕噜咕噜痛饮,一口气喝得只剩小半桶,小孩才像是从委屈里缓过来了似的,眼神迷离地躺在沙发上发呆。
“.....有点恶心....”他自己喃喃道。
他惊慌地翻下屏幕,紧攥着机身,仿佛我会就那么抢过来给他扔出去。
“......你不能把我叫起来拍?”
被我放进床铺,像摊开了一束花朵,我任他揪着衣领,语气很郑重地告诉他:“爸爸想得意了,
我花了一点时间用来压抑情绪,强装严厉地问他:“以后没了,那以前拍的呢?”
得意点点头,杯里冒气泡的暗红色液体便又续满了。
“.....良意,为什么可乐......可乐会喝醉?”
我叹一口气,“哪里恶心?你拍的又不是别人,那照片里是我,我恶心吗?”
他肩膀一抖,喉咙里冒出个响嗝,茫然地望着我,点了点头,想站起来,扭腾几下,又醉醺醺地倒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教训他,斥责他做事冲动,不顾大局。小孩不服气,硬要同我顶嘴:明明是那个程华东先说你坏话,说你不来见他是因为看不起他,说你耍大牌、装清高,还说你是......他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改口道:“反正我自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得意,我没有不让你拍,也不是不让你拿去当壁纸,可我那不是没穿衣服吗?这给人看见了,就说今天段嘉那样看见了,不是不太合适吗?”
,吓跑了店里原有的客人。
夜里他洗完澡出来,仍然垂头丧气,在沙发上像是根滚过沸水的香菜,且双眼又红肿着了,使我想起念的中学有句不成文的校训:“在厕所里哭的都是孬种,在厕所里撸管的都是强者”。
“.....良意睡着的时候拍的.....”
“感觉好点没?”
“有,”我抬起大桶装可乐,“想喝多少都成。”
吼人的音量一起来,副驾驶座很快就消音了。我不明白他是赌气还是怎么地,总不能是害怕吧,我身边可是个毫无悔意的纵火犯。就算不用点火,他单枪匹马也能给建筑公司来的一群人撂翻了,至于为什么没动手,是因为小说他所在的工会有条不许伤害人类的铁律,再说,他也没有应对瘦猴这种坏茬儿的经验。
“你看着太累了,我不忍心打扰你休息.....”小孩手背上骨节泛白,“而且....我怕你不同意,毕竟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