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笑了起来。见他没有笑,便有些失落,又连忙侧过去,伸手从椅子底下拽出了个血淋淋的东西。
七贤城的新城主,琅琊妖王的脑袋。
“回,回家。”梅七那双透亮的眼睛望着他,充满期待,“我,都杀了!”
这大概是安临平这辈子觉得自己最失败的时候。他不得不告诉梅七:“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不能……我们还不能回家。”
梅七原本应当很失望,可是他脑子不好,在平王揉起他的脑袋的时候,他就忘了这回事了。
一滴墨水在即将落在纸上的时候被平王接住,送回了毛笔中。
梅七蹲坐在丹炉边看他炼丹,一待就是三日。平王从十多个丹方中推演出五种可行方案各炼了一炉,分解测试后敲定了一种,又出了两炉,将几个瓷瓶塞好塞子,起身道:“一起去看看陈将军吧。”
梅七乖巧地站起来跟上去。
陈宏吃了一枚丹药,果然好了不少。虽然伤到了根基,但也因祸得福,不用再受朝廷束缚。他见到梅七,有些惊讶,旋即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梅七小子,这次多亏了你啦。”
梅七见他对自己笑,便也呵呵傻笑起来。陈宏这才发现不对,平王朝他摇摇头。陈宏忽然艰难地起身翻找一通,在床头找到了自己的储物戒,调动方才恢复的一点灵力,取出了一个陶瓷罐子。
他朝梅七伸了伸手,梅七睁大了眼睛:“我的?”
陈宏点点头,待他收下,才苦笑道:“老夫脾气差了一辈子,打了这一仗才想通。道歉本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我犹豫那么久,还是迟了一步。”
话是这么说,他笑得有几分慈祥。梅七打开罐子看了看,里面堆了一座小山那么多的蜜饯。
他开心地道:“谢谢!”
平王也笑着摇摇头,他又认真比划了两下,凶狠道:“杀了!”
平王给陈宏解释道:“阿七前几日将琅琊妖王也杀了。”
陈宏红光满面,连道三声好。三人又寒暄了一番,平王叫陈宏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便带着梅七出了屋。
梅七两边脸颊都被蜜饯塞满,抱着那个罐子,跟着平王出了大门,就要往城墙方向去,被一把抓住手腕。平王皱眉道:“你先回来养伤。”
梅七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儿,道:“不痛的。”
“这不是痛不痛的问题。”平王耐心道,“听话。”
于是接下来几日,梅七的确都乖乖待在他书房里,等他帮自己疗伤。平王借这个机会研究了一番他现在的状态,没有得到什么明确的结论,梅七却在伤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趁他去开会,跑了。
平王不知道他每日每月都跑去哪里厮杀,只知道几乎每一则战斗报告里都有他的身影。日月教教众以一种缓慢而无可置疑的速度朝这里推进,平城需要梅七这么做。
第五章 平王杀妖-11
11.
云秀提起裙角,踮起脚尖,猫一般悄无声息地掠过曲折的长廊,小心地敲了敲书房门。下一刻,她就出现在了书桌前,安临平正揉着太阳xue、仰头在椅子上偷懒,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柔声道:“怎么了,阿云?”
云秀难得见到这个男人倦怠的模样,便也很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道:“阿七,他在后门院子那边。好像,不对,就是受伤了。我叫他,他不肯进来。你跟他去说说吧,外边雪好大。”
安临平一怔,立时起身道:“带我过去。”
云秀松了口气。
云秀个头矮了些,四尺又三四寸左右,跑起来却不慢。两人很快到了院子里,梅七还坐在廊下**着指关节,见到他们便站起身,把手藏在身后,朝两人笑了起来。
云秀停下了脚步。安临平走向梅七的步伐无声无息,却沉重得叫她发慌。然而,安临平在梅七身前停下后只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手。”
梅七背在身后的手指翻弄了一通,像天寒时穷人拢着旧衣的破洞一般,企图把裂开的皮扯扯平,叫伤口好看些。可他怎么都弄不利索,半晌,安临平又说了一遍:“手。”
他只好伸出好一点的左手搭在安临平手上。后者刚从书房里出来,握笔的手又干净又暖和,烫得他抽了口气。安临平取出灵药给关节揉上,待关节处的伤口愈合了一些,又手心手背地涂满,耐心地搓揉了半天,直到那只废铁般冰冷的手被他搓得又红又热,干爽光滑。他也没放下这只左手,空出一只手摊开,看着梅七道:“另一只。”
梅七眼神飘忽地看着院子里,安临平耐着性子催了两次,他才把右手放上来。右手是他的惯用手,因此破损得更厉害些。关节处的皮rou翻开,几乎露出里头的白骨,掌心的皮rou也磨破了。那只手被冻僵了之后,他自己又吹了几次热气,现在有点肿。
安临平给他暖了会儿手,心里叹气。梅七修为高,人剑合一后rou身也强,这些伤口原本应当恢复得很快,可他一来不熟悉这具身体,本能地从经脉调动灵力,二来自己没事就要舔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