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见面,席骁提方捷,说他和方捷都不配。
他忍下那句话,是因为席向盛瞒着席骁收他为养子。
席骁心里有气,他心里有愧。
在席向盛将他的身份介绍给其他人,他总是会焦躁不安地朝席骁瞟一眼。
那晚,对于那些陌生人,其实最让他紧张的,是席骁。
第一眼看见席骁,时子释觉得他好像并没有席向盛形容的那么坏。因为席骁并没有毁掉那次晚宴,也没有无端发脾气,而是单独站在半露天阳台上,喝着闷酒。
他无数次想上前主动问好,但一直被身边同龄人缠住。
席骁朝他走过来,他脑子里打满腹稿,却只敢叫了一声“哥”。
当时,席骁没说什么,他就以为席骁这是认可了他,认可了他这个弟弟的身份。
时子释憎恶任何人把他和时长荣相提并论。
以前在和阳,方捷和时长荣生活在一起的那几年,时长荣对他和方捷不算好,但也不算差,可是在他内心深处,莫名其妙尤其反感时长荣。
“我没有资格。”时子释望着席骁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但她心里有你……”
席骁截断时子释的话,“有我?要是心里真的有我,现在就不会多一个身为小畜生的你了,懂吗?”
要是方捷真有那么在乎席向盛和席骁,那从小到大,就是他们生活在一起了。
更不会有只比席骁小一年多的时子释。
时子释被席骁这句话问的有些窒息。
他们思维方向不一样,时子释并没有想到席骁这句话的层面上。
席骁狠狠甩开了时子释,膝盖的疼痛导致他没站稳脚跟,摔在了花坛里。
席骁厌恶的看着他,眼神居然和时子释那个梦里有几分相似。
“小畜生,你说要是没有你,该多好?”
时子释脑子里忽然空白一片,他迷茫地抬起眸子,仿佛感觉不到腿上的酸痛,仿佛看不见冷着脸的席骁。
心脏拉扯般的疼痛起来,像是活活被人用锋利的刀尖刺入,握着刀的人,慢慢扭动刀柄,碎rou与血同时淌出,不堪入目。
时子释澄澈的眸子渐渐黯淡无光,他扯着嘴角浅浅笑了下,用只有自己听见的声音呢喃,“对啊,没有我……对啊……那么好……”
他的眼睛像是失了魂魄。
时子释狼狈坐在花坛里,褐色眸子犹如死寂的深潭。
他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世界里除了他再没有其他人,或者说是他不想看见那些人,是他在内心深处排斥。
让刀尖绞烂的心脏又像被一颗巨石压住了,时子释喘不上气,也没法继续呼吸。
他的气管好似让细碎沙土塞住了。
时子释喘气尤其困难,右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服。
席骁看见他的动作,隐隐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皱起眉头踢向他的小腿。
“小畜生。”
好似溺水的人被拉上水面,时子释Jing神骤然松弛下来,压在心上的石头被搬离了,他胸口起起伏伏,口与鼻同时呼吸着新鲜空气。
右手松开了,胸口衣服上的皱褶仍然在。
他从地上站起来,走出花坛,蹲下来整理那些散落的书本和卷子。
席骁瞥见了一本厚厚的笔记,就落在他的脚边,摊开着。
里面记载的不像是学习笔记,他伸手捡了起来,恰好时子释也抓住了它。
席骁使了很大的劲,把那本笔记拽了过来。
时子释心里再有委屈和不满,都没法去抢席骁手里的东西。
因为他的小腿和膝盖疼的连站着都有些吃力。
席骁随便翻阅了几页,记录的全是一些法律上的专业知识。笔记本厚重,方方正正的字体居然已经填满了大半空白纸张。
席骁翻到笔记本第一页,时子释紧紧咬住下唇。
“再渺小的梦,也会在坚持里成为现实?”
这是时子释很小的时候写下的,字迹歪七扭八,中间的渺字还是用的拼音。
席骁用嘲讽和不屑的语气把它们读了出来。
时子释听的出来,席骁看不起那本笔记里的内容,也看不起他。
字迹歪歪扭扭,但是每一个笔画里,都填满了那时候时子释倾注的希望。
这些席骁不会懂。
“看不出来小畜生还有这种幼稚想法。”席骁把笔记本扔到时子释脚边,“就这样,以后还能做律师?”
时子释弯腰去捡,席骁嗤笑一声。
时子释异常珍视这些笔记,和心里放着的小小梦想。
席骁的话,时子释完全可以反驳,可是他不想再说那么多了。
因为席骁没法站在他的位置来体会这些感情。
同时他也不懂席骁为什么总是可以把戳心窝子的话,这么无所谓的说出来。
时子释以后做什么与席骁无关,就算时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