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仙缘台了,内门里还有些化神境的长老,他们虽说日常沉迷修炼,却也未必对此毫无感知。
“确实有人知道我来了。”
桓山君随意地把玩着那块冰柱,似乎也看穿她的担心,“不过只要我没有出手的征兆,也没人敢来试探,你那些同门都太脆弱了,动起手来,先死的必然是他们——你还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苏旭又谢了他一次,“没多久了,但我还要去一趟仙缘台,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吧。”
大妖似乎有些不屑地哼笑一声,“你那些师弟师妹们——若是有用就带着吧。”
苏旭微微蹙眉,“我向来不会考虑他们有用与否,他们皆是我的至交好友。”
桓山君不以为意地举起手,仿佛不愿与她争辩一样撇脱道:“那你随意。”
他很快就离开了,宛如来时一样了无痕迹。
苏旭伫立在院中,望着风中翠竹和湖里游鱼出神。
她在这里度过了数十年岁月,纵然大半时间睡了过去,然而她并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真的离开这里。
不过,她又后知后觉地想起另一件事,虽然不知道是否作数——
此时院门又被敲响了。
那敲门响动一声一声极富韵律,明明特别轻微,却很是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她感受不到任何灵压。
红裙少女一跃而起掠过庭院,闪身到门口。
在结界维系之下,辕灵山六峰四季花开,草木从无颓败之时。
外面梧桐葱茏,树影摇曳,细碎的落雪纷纷扬扬,在碧树间覆上一层霜白轻纱。
日光穿透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疏落。
有人伫立在碎石路上,仰头望着院门上的牌匾,“好字。”
那男人依然一身鸦青色,锦缎长袍华贵,腰间玉带尤为耀眼,宝钿金粟内嵌彩石。
他袖手而立,指间白玉翡翠光华流转。
“多谢。”
苏旭怔怔地看着他,“你入宗门修行之前,是否是腰缠万贯的大富大贵之人呢?”
“大富大贵兴许不算,万贯自然还是有的。”
他转过头,亲切又从容地道:“你进境了许多,就算是在大妖当中,也算是一流人物了。”
苏旭自然不会傻到询问比妖王如何。
毕竟她先前从魑灵王手下狼狈逃生,那九尾狐在妖王们当中论武力还是比较差的。
“你知道我回来了!”
她不由有些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说来也奇怪,他们确实数月不曾见面,然而看到这人的时候,两人初遇的场景仿佛还犹在眼前。
“不错。”
男人点了点头,“我还知道你已准备离开了。”
“其实我没忘记你我之约。”
苏旭停顿了一下,又觉得这么说有点奇怪,“我只是,其实方才我就想这个,真是奇怪,然后你就心有灵犀一般出现了——”
等等,这样讲是否更奇怪呢。
百里葳并没有在意,“我自然不会食言,所以我没去仙缘台,而是在这里等你。”
苏旭一愣,“你——师兄也有徒弟要去问剑塔打擂么?”
除却六峰首座之外,许多长老们也会前往仙缘台,有些人是身负任务,譬如维持问剑塔结界等,有些人就是单纯去给徒弟们撑场子的,毕竟往年里在打擂时重伤乃至身死的年轻修士并非没有,若是师父就在旁边,其他的不说,起码能在危急时刻将人救下来。
毕竟八派掌门宗主还有各脉首座等人,并不会观看每一场比试,也并非每场比试都会有高手在侧候着以便救人。
事实上,就算他们在,也未必会做出这种事。
百里葳摇摇头,忍俊不禁道:“我那些徒弟自然都不会再参加试炼了,倒是有些徒孙会去。”
苏旭并没有邀请对方去院中一叙。
她反手带上了院门,将结界彻底打开,迈下台阶走至对方身边,“师兄陪我走走好吗?”
后者欣然同意。
此时整个桃源峰都飘落着蒙蒙细雪,满山粉白玫红的桃花灿若朝霞,鲜艳的花蕾衬着晶莹雾凇,极富诗情画意。
两人拾级而下。
“这一趟离开宗门,我做了许多我先前不敢想象之事。”
苏旭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几分迷茫,“在人族眼里,半妖大概和妖族没什么差别,因我们既可以化人,又可以变回妖身,然我逐渐发现,我和真正的妖族还是有些不同。”
她侧头看着旁边的儒雅英俊的男人,心想反正对方早知自己身份,如今更是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干脆将某些经历复述了一遍。
尤其是进入万翼天宫之后的事。
后者似乎正凝神倾听着,听到她说起离火王被下毒后,莪山君等人说要杀死所有虫族,立即了然。
“你不需要像任何人。”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