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别过来,我身上有点烟味没散掉。”许砚道。
祝荧愣了下,有些诧异:“你原来抽烟?”
“嗯,说来有些难为情,结婚的时候就说要改,戒了二十多年了,还是没戒掉……拜托你一件事情,不要在江锡面前说起这个。”许砚道,“他管得很多。”
他看祝荧点了点头,温和地笑了下:“为什么那么早就起来了,我待会儿让人做一份早饭送上来。”
祝荧道:“不用的,我没有很饿。”
“还是做吧,昨晚看你都没吃多少。小裴那份需要捎上么?”
“真的不用……”
祝荧有些茫然地回到自己的套房,听到许砚放轻了步子,蹑手蹑脚关上对面那间屋子的门,再悄悄地溜了出来。
昨晚裴慕隐是送他回来的,然后和自己一起洗漱,换下来的衣服还没被洗衣房的人送回来,理应没有离开这里。
他在顶楼曲曲折折的走廊里绕了两圈,没有找到人,紧接着,忽然在楼梯口顿住。
余光里已经出现了裴慕隐的背影,祝荧的耳边却没响起声音。
非要说的话,只有比以往更克制的呼吸声。
即便躲到了那么远、那么偏僻的地方,裴慕隐还是压抑着,就差把自己完全藏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呼吸时不时会变得粗重一点,刚流露出一种偏向于哭的调子,就很快会被收住,生怕慢了半拍就会被别人发现,事实上这动静轻得快要被风声盖过。
谁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坐到这里的,也不知道在背影的后面,他到底是一副什么表情。
祝荧退到了拐角处,在一个既可以看到裴慕隐、又不会被发现的地方站了很久。
然后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转头看到了过来坐电梯的江锡。
江锡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打着领带。发现祝荧魂不守舍地杵着,他稀奇道:“你起得那么早干嘛啊?”
祝荧很轻地拜托道:“麻烦你不要过去。”
“什么玩意,我听不清……”江锡无语之余,被连带着压低了嗓音。
祝荧不自禁揪着江锡的衣服,不让男人再往那个方向靠近。
昨晚心绪起伏太大,他的腺体疼得麻木,一低头有鼻血流了出来,接连滴落在手背上,花一般大朵大朵绽开。
他固执地拦在这里,冲着被吓到的江锡闷声道:“我说,你不要过去。”
这个世界上大概没有任何角落,能让裴慕隐放任自己哭。
但祝荧想要守住那个空荡的楼梯口。
至少在此时此刻,裴慕隐理应有脆弱一会的权利,哪怕只是一小会。
第42章
鼻血没有流出来太多,很快就被止住。祝荧坐在沙发上,任由许砚用棉签细致地擦干净血迹。
这抹腥红是病情恶化的表现,信息素紊乱症在暗中发展,影响了其他的器官功能。
以医生的说法,眼前已是尽力拖延的结果。
这个病症向来反反复复,难以彻底根治。尤其是祝荧这种发展到中后期的患者,多数会出现一些棘手的突发情况。
状态看似趋于平稳,实际上有利剑悬在头顶,没人能保证它会不会在下一秒落下。
现在这把剑落下了。
祝荧的各项指标都远远低于正常值,药物副作用在他身上很明显,令他的Jing神状态也不好。
医生怕他心态不稳,特意多留了一会,向他解释治疗方案,并交代接下来会如何调整用药。
“小公子的情况很常见,我接诊的十个患者里,有九个会这样。”医生道,“放轻松一点,我们慢慢来。”
他见过很多忧心忡忡的病人,大家付出了太大的代价,忍受了太久的痛苦,耐心被消磨殆尽,在过程中遇到波折,难免会有受挫感。
可祝荧年纪轻轻,却比他想象的要淡定得多,没有灰心丧气,也没有提心吊胆。
“你不用费心安慰我,能靠着亲人的病例确定分型,走到这步就比六成的患者要幸运了。”祝荧道。
何况他不用为高昂的医药费发愁,还能被最权威的团队接诊。
最顶尖的资源围着他转,这已经尽了人事,剩下的唯有听天命。
医生道:“你还在适应期,我答应了江先生,这两个月应该可以看到药效。”
祝荧听到江锡就心烦,装他的乖儿子有点装不下去,每次共进晚餐都很煎熬。
然而江锡毫无被嫌弃的自觉,甚至特意推脱了应酬和出差,腾出时间来陪伴家人。
只是餐桌上并没有温馨的氛围,每个人都很僵硬。
江复雨为了爷爷的后事,请假回来了半个月,最近又忙碌起来,为了研究院的新项目远赴国外考察。
走的那天,祝荧正好不想再闷在家里,以送他为由,一起登上了保姆车。
本来只是想着透透气,不料顺带见到了那位助理。
司机道:“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