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士兵身后,勉强能听见里面Z77号病人的怒吼。
他的声带还有些撕裂,像是过度吼叫后未曾痊愈的模样,身穿现龙军团军装的士兵荷枪实弹,数道枪口对准里面的向导。他的整双眼睛都泛红,崩溃的黑色Jing神力水一样蔓延在地面,一只虎皮猫弓着身子在床铺上,尾巴炸成一条大狗尾巴草。
“你没有证据证明克维尔死了!”
克维尔?
贾帕捕捉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他紧张地抿着唇,竖起耳朵偷听。
是前段时间战死在围剿战中的S级哨兵?
“西斯,他的生命体征标志已经熄灭,军方给出的确切证据,你还要否认到什么时候?”
与西斯对峙的男人也充满怒气,他手里拿着一大摞文件好几次都拍在铁栏杆上。毫不夸张地说,他甚至想用手里的文件把这个魔怔了的向导敲醒。
“约翰,我是他的向导,我们的联结……”西斯的胸膛上下起伏,他的手掌死死攥在一起,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蛰伏的Jing神力蠢蠢欲动,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你们的联结已经断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约翰真想进去把西斯掐死。
他这几天来一直在收拢为西斯开脱罪名的证据,一边还要关注克维尔的事。可无论再怎么核实都无法改变克维尔战死的事实,军方的生命体征标志器是植入在哨兵的身体里进行实时监测的数据,只有哨兵死亡标志器才会熄灭,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你他妈看看你现在,你觉得你正常吗?!”约翰声嘶力竭地叫喊,话音刚落便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因为面前的向导,眼睛里已经溢满了泪——晶莹的、干净的、割裂面颊的泪。
到底该不该苛求一个失去结合哨兵的向导认清对方已经死亡的事实呢?
那天以后,约翰一直在反思这个问题。
西斯在恢复所住了两个月,贾帕照顾了他两个月,听见最多的话就是:“克维尔在哪?”
我的小老虎怎么会死呢?他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我的名字还没改,我还没有跟他交换过戒指,我们还没回家呢。
西斯离开的前一天,最后的到访者是妮娜夫人。
阳光从简易飘窗中渗透进来,细小的尘埃漂浮在空气里。西斯的半边脸被点亮,连同越发瘦削的骨骼线条一齐暴露在阳光下。
年轻貌美的贵妇瘦了整整一圈,她的双颊微微凹陷,多了几分病态。Jing致的羊皮大衣上刻着单调的花纹,皮质手包放在病房的圆桌上。
她用一种哀婉的目光看着西斯,满眼都是心疼。
西斯怯于见到妮娜夫人,甚至想要躲避。
缩在病床角落的向导在爱人母亲的面前收起所有尖锐的倒刺,他能用执拗和自我麻痹封住他人的口,却没法在妮娜面前用这些东西筑起防线——间接导致他们失去儿子的,不就是他么?
妮娜拉过一个凳子坐在西斯旁边,她想伸手去摸摸西斯,碍于向导的态度而放弃。
“克维尔曾经动用过现龙组的内选名额。”
妮娜注视着西斯,轻声开口。
她看见西斯的眼睛微微睁大,手指轻微蜷曲,整个人处在莫大的悲伤和紧张中。
“他从未和我们说起这事,或许是怕我们不同意。我第一次见克维尔会为了什么人动用手里的权力,他总把公私分明挂在嘴边。”妮娜夫人的笑容很淡,但是发自内心。
西斯的眼睛又shi润起来,他低下头去,难以说出什么。
原来当时现龙军团的面试名额,是克维尔给的么?
他曾经还和克维尔说什么“或许能遇见、或许是战友”,哨兵已经为他们的未来迈出一步,失忆的向导却将这一步置之不理。
“克维尔这孩子表面上看起来温柔,实际倔强得很。”她细数克维尔的优点,温柔地道“他说想把琼斯的家徽给自己喜欢的向导,一辈子只给一次。”
西斯再也忍不住了,喉咙锁着哽咽,泪水却吧嗒吧嗒向下掉。梅花大小的水痕染了被褥,连带着打shi向导青白的骨节。
“西斯,未来是很长的,没什么伤是时间不能淡化的。我明白你比我们更痛苦,但克维尔把你救出来,一定不希望你一直这样下去。”妮娜的声音也有些哽咽,却还勉强维持得住风度。她揉了揉西斯的头发,用指尖拭去西斯的泪。
如果克维尔在会怎么做?
哨兵或许会把向导抱在腿上,一边给小猫咪擦眼泪一边低声规劝,他的声音如过去一般温柔而鲜活,仿佛从未曾离开:
西斯,你要走过去。
难受了就停下,不开心了就哭出来,哭过了睡一觉,发泄好了就要走过去,踏平这个坎,走到未来去。
“来琼斯家吧,好吗?”妮娜夫人把西斯抱在怀里,任由向导决堤的泪水打shi她Jing致的大衣。
我们会保护你,无论发生什么。
……
帝国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