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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节人都穷困,以物易物也是常事,尤其这些村里孩子,手里更加没几个大钱,多是用些海产贝类相换,因此也都是端着盆托着碗的。朱家在村中算有些家底,又有祖宗传下姓氏,不似旁人那样只有个名。且朱家更家传书本,家人略识得字,儿女名字也秀雅些,连那孕母娘娘庙头的匾也是朱家年纪最长的老祖母写的。
这些孩儿里仅有朱家琴妹是拿了钱来的,买的也是最好看的那个陶人。除此之外,唯春妞挑了一副小扁担,小女娃儿矮矮小小的,肩上两个一样小小的木桶,小孩虽黑瘦,眼睛却亮晶晶的,雀跃几乎要溢出来,叫艺人看着也喜欢。
春妞为这日摸了好几天的蟹,小小一只只装在桶里,另外又攒了一年的贝壳,她可细细同琴妹问过好多遍,知道这些艺人要小又圆的贝,且一定得是白的,干干净净一点儿杂色也没,又要洗得清清爽爽没有腥味,存在Yin处不叫太阳照到,这样艺人才肯收。她也问琴妹艺人收去作甚,琴妹先说是串链子的,一会儿又说是镶在衣裳上的,直说得她半信半疑,还是攒了满满一小桶贝。
艺人伸手进桶里,见那些贝又白又圆,乍一看整洁干净没有豁口,心里也喜欢,便第二个同春妞换了东西,也不要她的蟹。小姑娘儿乐得见牙不见眼,紧紧攥着换来的哨子退到一边去,全然不记得先前自己如何向往那艺人,满心满眼都是手里的陶哨。
哨子就是那个鸟形的,灰扑扑一个,只有嘴尖和头顶上各抹了一点红色,春妞喜欢得不得了。她把哨子捧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看鸟喙两侧竹签刻出的小圈,圈里点了点黑,以做鸟眼,又看鸟身上用来吹声的小孔,看它捏得粗糙的尾巴,之后又轻手轻脚扶正了这哨子,细细抚摸鸟儿头顶上那一抹红色,好像真在爱抚鸟的羽毛一般。
那扁担并两只小桶仍放在脚边,因着一只里仍装了蟹,故一头沉一头轻,春妞挑着歪歪扭扭走了一段儿,因实在把不好方向,就一下丢下了担子,只蹲在地上念念有词。她又凑近了低下头去亲那鸟儿的头顶,也不觉身边小孩儿们的声音渐渐散了,渐渐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春妞正护着那玩器呢呢喃喃,忽地听见母亲呼唤,且声音似是惊惶。她心里一突,抬头看去,却见云雾缭绕,白蒙蒙一片雾气似是无源无根,平白自地上升起。春妞顿时吓得目中含泪,捏着鸟儿哨站起来。这才觉身侧芬芳扑鼻,立着许多娉娉婷婷,仙子模样的人物。这仙雾在高处便不似地面上那般浓密,好似薄纱轻绸一般,略遮着仙人的身形面庞,可见他们腹部高挺的身形。
春妞身在其中,不能分辨,五娘在人群中看着,自然认得出这些仙子仙女们已排开位置,备做仪式。她先前见村中孩童都已归家,春妞却百寻不着,十分着急,只是吉时将近,又听闻仙人显形,只好急忙挺着肚子同诸孕妇一道儿前来参拜。不料忽见雾中有个小小人影,十分疑心是自己女儿,试探一唤,果然见那人影起身张望。
这边五娘心急如焚,那厢春妞也是慌张失措。她且不足五岁,却也知此种美景奇姿罕有,其中必是贵重非常之人物,愈发恐怕自己受罚,只想着快些去寻她娘亲。于是也不顾扁担水桶,也不敢转身,跌跌撞撞就退着往云雾外头去。
正是机缘巧合,春妞没走几步,一下便撞上一圆挺柔软之物,吓得她更加腿脚一软,跌在那圆润物什上。就听见一声哀痛呻yin,接着便觉地上涌出股股热流,沾shi她的裙摆。这小孩儿虽小,却也有一股蛮劲,慌张之下更加勃发出来,手上一撑急忙要爬起,却叫地上人又发出一声呼痛。这下春妞吓得跌坐在一旁,眼睛愣愣发直。
村人俱惊若木鸡,呆滞之间,还是五娘先反应过来,按着大肚跑上前去,一把扯过春妞,在她臂上背上狠狠扇了几下,又推她去自己身后,按她下跪,自己也急急跪下向这些仙人磕头,口中念念些冒犯、宽恕的话。五娘心中害怕,双目紧闭,不敢去看仙人面目,然额头触地时却沾了一脑门shi热,又闻得些许腥味。她经过产育,如何不知这是什么,登时背上落下涔涔冷汗,叩头愈发恳切,也不顾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挤在身前胀痛难当。
她本就是临产之身,先前又惊又怕,现跪伏在地,才觉腹中突突直跳,肚腹抵着下Yin处,胯间酸痛不已。她孕中本就体热,此时更加气血上涌,肚皮一抽一抽地作动。五娘又惊又怕,想到春妞还被自己护在身后,又勉力支撑腰身,跪俯下去。
此时村中众女也反应过来,急忙围拢上前。
众仙却不慌张,眉目沉静不变,步履轻盈稳健,渐往此处汇拢过来。五娘觉一阵香风抚面,她怯怯抬头,就见一美妇人华贵雍容,细白端庄的面庞。五娘慌忙垂下眼帘,面上作烧,此时又有几个仙人携风伴香聚来,且未等反应,五娘便觉身上一轻,已被众仙搀扶起身。
一头上发簪繁复高挑,眉目灵动的少女以手中柳枝轻轻拂过她肚皮,柳叶恰恰略过脐心,五娘身子猛地一颤,不禁两手撑在腰后,将肚腹挺得更高。只觉一阵清凉之意自脐心扩散开去,转眼间便腹痛便止住了,只留下阵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