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须这厢正为自己异状烦闷不已,门前又急急闯进来一人。
来人三两步上前,扑通跪地,滕须见了,急忙过去搀扶。却不料这人身子颤抖,手中汗shi,不肯起来。他一抬头,露出通红灼热的面孔,语带颤音,开口道:“大人!大人!制明圆内……内的仙草跑了!”
滕须闻言大惊,心里也猛地绞紧,登时手足冰凉。下月天帝便要举宴,仙草俱是药园内预备进贡的名种仙株,此时遗失,事体甚大!
他趔趄一下扶住桌子,急忙问道:“哪一株仙草?又是什么时候逃脱?”
那人回道:“是九Yin草。去旬值守的郎将清查点数,还都对得上排号,这回轮换后再查,数目却不对了。”
这时候窗外天色已是黑沉,滕须狠狠闭了闭眼,九Yin草兴许逃脱了十日,再要找回,谈何容易!
“如何无人发现仙草出逃!尔等可在其余各园中寻过?”
“白日里都传讯各园,遍寻也不见!”
滕须即取笔墨,书下几画金字,墨点在空中变作雀鸟,扑棱着双翅便往窗外飞去。
不一会儿,众鸟儿又飞回,一只只停在桌沿边上,口吐人声。鸟口中却是诸仙的语气声音,滕须一面听着,一面在屋中来回踱步,心里又气又急,且十分懊悔。
原来他亲儿阿生回列仙班之后,身上那医药的机缘也分出一抹金光,送入滕须体内。叫他无师自通,会侍弄草药。因此担了一个司药的官职,虽不是什紧要前列的仙员,却也不是小小看药园的草农。司药下辖千百个药仙,由他们管束百十个药园。独有这制明园,其中都是名品奇珍,由滕须携朗将守卫亲管。他虽不是每日点卯,却也隔几天就去查看照料,只是近来身体有异,辗转反侧,疏忽之下,已近月不往园里看过。
滕须手藏在袖中,暗地顺了顺肚腹,许是心chao翻涌,这会儿胃中也反酸胀呕,愈发搅得他不得安宁。
连续听了几只传音的鸟言,四处俱无仙草踪影,滕须眉头越拧越紧。窗外却施施然又落下一只金鸟,用的是天门守将的嗓音,便听它道:“四日前天水河忽地翻波涌浪,守将查问,发觉河女昏厥其中。”
那仍跪住的小仙闻言忙道:“是了!天水之中双生二神,姚姬、蟠郎每五日送天水来养园中水土,恐怕是仙草借机躲藏,投入天水河中,逃跑下界!”
天上四日,地下已经四年!滕须想到这里,心火更起,一下遏制不住喉间呕意,才启唇欲斥,檀口微张,就哇地一口吐在地上。
小仙见了大惊,急忙上前拍抚。这厢滕须难过已久,一下开了闸门,更吐得停止不住。直呕得舌酸唇麻,喉头火辣辣灼烧腥苦,人也几乎软倒。小仙半搀半扶,好容易将止了吐的龙君扶回桌前,滕须却一甩手,挣脱开道:“将我的软甲拿来。”
那仙人见他面色青白,不敢从命,劝到:“大人身体不适,还是不要亲自下界——”滕须急道:“数日内便要开宴席,到时仙草不能上前拜贺,谁能担当得起!”小仙无奈,只好匆匆去取龙君甲胄。滕须抚了抚难受的肠胃,又隔裙按住自己下处新生的小口,不禁一声叹息。其实他身体有恙,不应贸然离去,可这仙草也是他一点点儿培育长大,上次去看,已经能化作人形,更将之看得孩儿一样。乍听闻他逃下界去,自然忧心焦灼,一定要亲去。
仙人捧出甲胄,服侍滕须穿戴,之后便一齐赶往天水河边,寻找河中二神。姚姬蟠郎正在那里等候,见龙君来,即将那天的事情一一说给他听。果然除了姚姬昏厥这一桩,当日并未发生其他怪事。于是滕须便去姚姬昏迷之处看过,只是河中平常的一段,这河水上通天,下接地,往深处潜去,便能前往下界。
滕须当即拱手与姚姬蟠郎作别,整一整披挂,便一头扎进水中。
要问九Yin草现在何处?却是没人知道!毕竟那日河中起了波涛,姚姬昏厥之处其实是个大概所在,也不能做准。
果然滕须落入凡间,恰好在东平地界,不远处有些炊烟,好似一个村落。他身穿一身银甲,全身披挂齐整,站在林木草丛间,好不怪异。
银龙心念一动,想道:‘以九Yin草之能,可去做大夫,成名医,也能种植美木奇花,驯养肥猪壮牛。他才化形不久,童稚天真,不知收敛,在凡间经历四载,也能积累不少财帛名声。我假装游山玩水,四处打听便是。’
于是变出一身常服,又折草杆编作小人,一吹气,将之变为仆从。这才扮为富家公子,入村寻人。
他想得不错,可是做起来却难!本以为天河中方位虽然有差,总也在附近,谁知道他四处打听,夜间又用法术日行千里,却辗转了大半年也没能寻得!虽说天上一天,地下一年,他多少也有几年时光可以寻人,只是如此受挫,不禁心中郁闷焦急。
且没找到仙草也罢,滕须这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起初只是日日呕吐胸闷,好似那日殿中一吐打开什么关窍一般,晨起都得晕眩恶心。后来呕症渐止,滕须寻人之余,也会佩戴披挂,提枪Cao练。一日他套上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