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我家那破小区总算是到了,我踩在一楼台阶上喘了口气,站着歇了会儿,才继续往上走。
“臭小子,可真够重的。”
齐冀睡着了,脸蛋埋在我肩窝里,两条胳膊垂在我胸前,整个人又烫又软,像个刚蒸熟的馒头。
我怕他从我身上掉下去,时不时把他往上托一托,几步路下来把我累得够呛。
我走得轻,头顶的声控灯没亮,借着外边的路灯勉强能看清楚台阶,还不至于踩空了。
这栋楼最近翻新,现在楼道两边都是毛坯墙,没刮腻子,一股子水泥味。
走到三楼,我把齐冀放下来,抹掉额头的汗,长吁了口气。我单手搂着他,腾出一只手去拿藏在排水管后边的钥匙。这钥匙是留给齐冀的,就怕他哪天被锁在外头,我又不在,特地备一把。
我用脚勾上门,扛起齐冀走进卧室,把他放到床上。
我打开空调,开了盏壁灯,坐在床边看着齐冀,他侧躺着,微蜷着,睡得很沉。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满头都是汗,小碎发都黏在一块儿。他体温偏高,又喝了酒,像个小太阳似的烤了我一路,我整个后背都shi透了,他也好不到哪去。
我脱掉衣服去冲澡,回来的时候拿了条毛巾给齐冀擦脸。
擦完,我把毛巾丢在床头柜上,叹了口气。上回是我,这回是齐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俩到底谁欠了谁。
我站在床前,静静地盯着他看,从眉骨到眼窝到尖下巴,再从嘴唇到鼻尖到眼下那颗痣,怎么也看不够,怎么也移不开眼。我其实早就爱上他了,就是不敢承认,怕他看不上我。
怕他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怕他关了手机,我永远都找不到他。
我真想狠狠揍他,把他关在家里藏起来。可我舍不得,也做不到。
我不了解齐冀,他是星星,太高太远,我够不着。
我太难受了,只能俯下身亲亲他。
后半夜犯烟瘾,睡不着,我挪了张椅子到床边,坐那抽烟,偶然看一眼齐冀,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我斜着身子,往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抬眼时,齐冀也正看着我,把我吓了一跳。
他一直是面对着我侧躺,现在醒了,半边脸埋在枕头里,一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怪瘆人的。
我轻声说:“我吵醒你了吗?”
他没应我,过了许久,才轻轻晃了晃脑袋。
“渴。”他说。
“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我把烟搁在烟灰缸上,去厨房倒水,冰箱里有罐蜂蜜,我妈给我存的,能解酒,正好泡杯蜂蜜水。
“加了点蜂蜜,能让你舒服些。”我把水递给齐冀,坐回椅子上,继续抽烟。
他捧着杯子,一点一点地喝。
我克制着,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你今天为什么把手机关机了?”
他没说话。
“我担心了一整天你知不知道,怕你出事,怕你自残……Cao!”
我越想越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他妈以为你走了。”
他垂着眼,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淡淡地说:“你别多想。”
他这样子我怎么可能不多想,要是像昨晚那样闹一下,我也认了,可他就是闷着,什么也不说,更让人难受。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一咬牙:“我和那姑娘把话说清楚了。”
他顿了一下,终于肯抬眼看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和她没有结果,以后只有我和你。”
我他妈认真得像在说婚礼誓词,脸都不要了,就是想讨齐冀开心。
他把杯子搁在床头柜上,胳膊环着膝盖,缓缓地说:“要是我病了……很严重的病,我控制不住自己,不断伤害你,怎么办?”
我愣在那,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开玩笑的。”
我却害怕起来,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坐到床边,伸手摸他的脸,“瞎说什么胡话。”
哪有人拿生病开玩笑的,小混蛋肯定还醉着。
他捏住我的手,在掌心亲了一口。
我心头一颤,对他说:“我爱你。”
他惊讶地看着我。
我被他的神情吓到了,只好佯装镇定地轻抚他的脖子,颤抖着声音问:“你爱我吗?”
他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虚弱地笑了笑:“骗我的也行。”
他皱了下眉头,贴近我同我接吻,嘴唇贴着嘴唇的间隙,他说:“我当然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