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过惊讶,更没有责怪他,只是轻轻的笑了一声:“算了,你当我没问,睡觉吧。”
严潇垂下眼帘,他攥紧了被角,心在一直往下沉。
片刻后,贺泷冷不丁又开口道:“那个......我一直很想知道,你......能跟他沟通吗?”
严潇猛然一惊。
他觉得通体都被凉意浸透了,仿佛被扒掉了所有的皮相,真实被暴露在天光之下。
“谁?”他颤巍巍的问。
“抱歉......我知道我不该问,我应该继续装不知道的。”贺泷背对着他,被肩上的痛楚折腾的心烦意乱,不禁苦笑一声:“还是没忍住。”
严潇咬紧了下唇,他想,果然......果然是这样,贺泷这些天的态度转变不是毫无来由的。
“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就是觉得......有些话没有跟他说清楚,很对不起他。”贺泷说:“严潇。”
他的每一个字都那么谨慎、小心翼翼,和他历来强势的作风迥然相异。
严潇的防墙被攻破,面对这样卑微的贺泷,他陡然就觉得自己藏不下去了,内疚使得他艰难的回答道:“严缙云他......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交流过了。”
贺泷怔了怔,嗓音发涩:“那......你能让他出来见我一面吗?”
“他如果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出来。”严潇的鼻尖莫名的发酸:“但他不跟我交流的话,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来,对不起。”
贺泷静默了许久,话语的尾音带了些颤抖。
“所以他是不愿意见我,是吗?”
严潇没有出声。
就像是一种默认,化作冰锥刺穿了深情者的胸膛。
贺泷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夹杂着凄清苦楚:“我从来没想过会受到这样的惩罚......真的。”
“你别这样......”严潇感到不忍,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同情贺泷还是该同情严缙云:“再等等吧,说不定他哪天想通了,就出来了。”
“如果他永远都不出来呢?”贺泷问:“那算什么?”
严潇呆了一下,这个他一直不想面对的问题再次被提到了跟前,血淋淋的需要面对。
那本该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却让两个人的喉头都泛起了酸胀苦涩的血气
“那大概......算是痊愈了吧。”
50、诺亚方舟(3)
寂静持续了很久, 好似坟墓。
贺泷的舌尖僵硬到失去了知觉,良久他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呼吸,只是胸腔里的疼痛像是被抽皮扒筋般让他难以忍受。
活了二十几年, 他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那种张牙舞爪的悲观情绪霸占他的脑子, 让他腾不出一丝Jing力来顾及别的事。
他后悔的要命。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或者说谁都没有力气再谈及这个话题了, 在沉寂之中互相假装沉睡了过去, 就在这时,镶嵌在床头墙壁上端的那颗牛头忽然产生了变化。
铜雕的两个眼珠子突然变成了赤红色, 在黑暗中缓缓转动着, 散发着诡谲的光。
贺泷正闭上眼没多久,突然感觉不自在, 仿佛被什么东西凝视着,他霍然从坐起身,旋首看着黑漆漆的墙壁。
那颗牛头静静的隐藏在黑暗中,黄铜色的眼睛死气沉沉。
“怎么了?”严潇受到了点儿惊吓, 也跟着坐了起来, 他以为贺泷是打地铺不舒坦, 于是担心道:“你要不还是上床来睡吧, 地上又硬又凉的......”
贺泷皱了皱眉,这时他听到窗外有人在唱歌。
“尘沙舞动是魂灵聚集的地宫。”
“干臭的器皿供奉肮脏的水流。”
“愚蠢的牲口站在神龛之上。”
“那些被放弃的孩子们呀,顽劣又可怜。”
“被魔鬼占据双肩的他们的双亲在装哑作聋。”
那是一个沙哑苍老的女声,五音不全的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 伴随着粗噶的手风琴伴奏,那歌声枯槁如同锯子在锯木头一般,刺的人耳膜紧绷, 歌词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贺泷彻底失去了睡意,他起身走到窗前,朝外看,看到街上有个披头散发的佝偻女人,拖曳着步伐像鬼混一样飘过街边。贺泷皱了皱眉,他转身想要出门去查探一下情况,余光不小心掠过床头,却看到严潇胆战心惊的蜷缩在被子里,睫毛直颤,大大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恐慌,显然是被这诡异的歌声吓到了。
贺泷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忍心,姑且放弃了出门的想法。
“严潇。”他喊了一声。
那青年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啊......”
贺泷不想让自己的关心显得太刻意,抱了一下手臂,委婉的找了个话题:“你能跟我说说......严缙云这个人吗?”
“啊?”严潇呆了呆,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