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的男童也比白骨门的周正要小不少,拜悲催的身高和密密麻麻的墨线所赐,他们并没有发现祭坛上露出来的剑柄。
“哇哦。”
公鸭嗓男童发出了一声惊叹,而年纪最小的香蕊师妹则躲在他身后,仅探出了一双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
与他们相比,领头的小少年就失望多了,“什么嘛,没有法阵也没有宝器,一堆破烂也这么神神秘秘。”
被归为“破烂”的洛宓额头冒出了一根青筋。
就算身上的剑锈只掉了三成,信不信大姐姐也能杀你全家?
身高太矮的三个豆丁自然不知道屋子里藏着一个能杀他们全家的“大姐姐”,继续在作死的康庄大道上疾驰。
“师兄说过……墨线是用来阻挡僵尸的……”软软糯糯的香蕊师妹声音都带了哭腔,“这里面不会有一头僵尸吧……我们会不会被抓起来吸干血啊!”
“那这具僵尸也未免太苗条了,”艾姓少年做了个鬼脸,他满不在乎的弯腰穿过墨线的空当,靠近了中央的祭坛,一边说一边抬头,“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紫金观!怎么可能有……啊啊啊啊啊!!”
他话没说完,就看到在其貌不扬的木制匣子上正趴着一个歪七扭八的黑影,正在一耸一耸的往外爬。
“有妖怪啊!!!!”
被同伴的惊叫提醒的公鸭嗓少年也展现了他的音律攻击,作为承受攻击的对象,洛宓不得不承认在这个领域,他比他师兄有天赋的多。
“我、我们要死了……”本就在哭泣边缘徘徊的女童掉起了金豆豆,“呜呜呜……”
大约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惊悚的画面,三个被吓傻的小萝卜头竟然一个都没想起来要跑,只是傻呆呆的看着歪七扭八的黑影费了老半天劲解开身上的死结,变成了一把破旧的长剑,然后一跳一跳的蹦下了祭坛。
这样更吓人了好吗!
“不、不要怕!”艾姓小少年好歹还记得自己是师兄,他用颤巍巍的声音说道,“它、它过不了墨线!”
然后只听“嘣”的声响,数根墨线在黑影经过时直接被切断,之后所有的丝线和纸符都在瞬间失去了支撑,劈头盖脸的罩了下来,把闯祸小队和恐怖长剑都盖了个结结实实,活像是冬捕里主动撞进网里的胖头鱼。
洛宓……洛宓已经不想去捡起自己碎掉的尊严了,她只能催眠自己只是一根烧火棍,从来就没有过那玩意儿。
嘤嘤嘤,人家心里苦。
不光是她,三个豆丁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发展给搞懵了,香蕊甚至忘了哭泣,只在腮帮子上挂了两颗要掉不掉的泪珠,就连她的两个师兄也不叫了,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想从墨线网里逃出去。
“谭师弟!你别拉线!”这是差点被勒住脖子的艾小少年。
“师妹,你别拽我的裤子!”这是死死提着裤腰带,快要哭出来的公鸭嗓。
然而他俩都比不上号啕大哭的香蕊,光是魔音贯耳就能逼的人以头抢地。
洛宓决定把这一天永永远远的从记忆里抹除,和三个加起来还没有她年龄零头大的小鬼头被困在一处,她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
面无表情的割断烦人的墨线,洛老魔面无表情的跳出了一团乱麻的杂物间,把足以毁掉她一世英名的事故甩到了脑后。
然后她就被缭绕的烟雾糊了一脸。
天见可怜,洛宓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点燃的竖香,见缝插针的出现在目之所及的每一个角落,一齐向外冒着袅袅婷婷白烟,把身上红纸的字迹都晕染的模糊不清,她上前几步才看清那上面写的不是“大吉大利”就是“出门见喜”。
她似乎身处某座规模惊人的道观,此时正值开坛作法,不远处沸反盈天,本着有热闹不看白不看的心理,洛宓向声源出蹦去,一路上的字条从“大吉大利”发展成了“百病皆消”,而沸腾的人声也满满清晰了起来。
“今年的头香一定会是我的!”
“你看王掌柜那大腹便便的样子一定跑不过我!”
“孙秀才瘦骨嶙峋一会开跑就撞飞他!”
这都是什么鬼?
洛宓听的一头雾水,好在她一点也不想听几百只鸭子一起尖叫,就直接跳上了一旁的屋顶,避开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向最中央的法坛望去。
那里整整齐齐的站着一左一右两排穿着水合服的道士,正一脸麻木的看着中间的中年小胡子跳大神,只见他手持七星剑,脚踏天罡步,还拎着一打黄符窜来窜去,双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洛宓赶忙侧耳倾听,只听他道:“芝麻芝麻黑芝麻,丢了芝麻拣西瓜,西瓜西瓜大西瓜,瓤红水甜瓜子大,一顿吃俩不解馋,全看隔壁王阿妈……”
这段咒语过一振聋发聩,以至于洛宓脚下一个踉跄,被无边法力生生从屋顶震了下来。
于是一群发出了一阵惊呼,所有人都看着这把从天而降的长剑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
苍天啊,带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