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安郁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又见他娘愈行愈远的身姿,片刻犹豫后,摇了摇头,忙屁颠屁颠追上了傅红衣身后。
“孩儿这不是担心您嘛。”
谢景安瞥见他娘衣摆有几处被水洇湿的痕迹,心下了然,定是他娘大清早去了附近的溪流洗漱去了。
“小爹你这样进去,决计会被仇人发现的,到时候想瞒也瞒不住,爹肯定会知道的。”
谢景安只觉自己像是被一条吐着蛇信的毒蛇给盯上了,落在他身上的黏腻目光令他恶寒的很,头皮控制不住一阵发麻。
进城门之前,谢景安不知从哪弄来一顶红色面纱的斗笠,缠着傅红衣要戴上。
谢景安浑身一抖,不敢与他对视,开口解释,便是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语气。
他菜下脸色,着急的跺了下脚,似乎有些羞恼,又状似撒娇:“娘,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谢景安“啊”了一声,面露不忍:“不好吧……”
……
音,眼中一亮,从高高的枝头一跃而下,稳稳站立。
世人皆知他娘已死,实则是被他爹偷天换日囚了起来,直至今日也无人发现。
傅红衣也不知道作何想的,偏生不戴那斗笠,谢景安在一旁急的都快翻白眼了,又是劝又是哄,嘴巴都说干了,最后见他娘依旧不为所动,咬了咬牙,开口道:“小爹,你不戴我便告诉爹去!”
傅红衣警告似的眯起眼。
傅红衣眼神一转,瞬间布满阴霾:“你在威胁我吗?”
谢景安是知道他娘以往身份的,先不说他娘那惊为天人的姿容进了城中会引来多少麻烦事,就如之前在那小笔城,只路经此地不曾逗留,却恰恰被那好色的知府世子惊鸿一瞥,色令智昏,便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更何况这还是京城,江湖豪杰和达官权贵,卧虎藏龙之人不知凡几,他娘这副皮囊一现,绝计会引来一番人心躁动的。
傅红衣那冷冽的眼神瞬间变为明晃晃的嫌弃:“谢凛之就是如此教你的?扭扭捏捏,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拂袖一甩,似极为不耐,不想看见他,转身离去。
所以他娘今日想进城,必须戴上掩人耳目的斗笠。十年前早已死亡的魔头有朝一日突然死而复生,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小爹,你就戴上吧——”
谢景安要说担心,实然也并非担心这个,而是他娘的身份。他娘十年前是江湖上恶名昭彰的大魔头,被他爹擒住废去一身武功后,又偷梁换柱,对外宣称他娘已诛。邪魔陨落,武林正道人心大快,甚至还大摆宴席庆祝,鞭炮齐鸣三天三夜。
傅红衣眸色一冷,唇间吐出两个字:“废物。”
傅红衣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像是忽然想通,从袖袍中伸出一只极为修长莹白的手:“拿来。”
谢景安现在只期盼着大哥收到他的消息可以赶紧过来,把娘给带回庄里,要不然等爹回来发现,是他不小心把娘给放了出去,他铁定要被他爹给剥下一层皮。
这些事情原本无人告知于他,只他曾好奇他娘为何被他爹囚于山庄后府数十年,便和大哥暗地调查,结果被他爹发现。他爹对他们也直言不讳,吐露是他对娘见色起意,觊觎娘的美貌,便暗度陈仓,瞒着世人将他娘藏了起来。所以他娘从未对他们父子三人假以辞色的原因,正是如此。
捡起地上的锦袍穿上,见地上那具早已僵硬的尸体,谢景安叹了口气,苦恼询问:“小爹,他怎么处理啊?”
“挖个坑埋了,或者曝尸荒野,晚上豺狼出没自然会吃了他。”说这话时,傅红衣眼神都不带一动。
“娘!”
谢景安眨了眨眼,见他娘缓和下来的神色,露齿一笑,忙将手中的斗笠递了过去。
……
只要事情摊到他娘身上,他爹准能失了所有耐心。想到他爹生气起来的后果,谢景安心里就开始发憷。
3
傅红衣轻飘飘睨了他一眼:“我去哪还需向你告备?”
“你脑子长来作何用的?”声音带着不加掩饰的嫌弃。
父子俩进了城,虽说傅红衣已戴上了那遮人眼目的斗笠,只他一身似血红衣蹁跹,衣袂飘飘,身姿矜傲颀长,气质又清冷寒肃,只一背影便能令人联想至寒冬腊月盛放中的红梅,迎雪吐艳,凌寒飘香,依旧吸引了不少人的惊艳视线。
谢景安多多少少也能理解他爹,就他一黄口小儿有时盯久了他娘的脸,都不觉口干舌燥,更何况还是他爹当时那血气方刚的年纪呢?
谢景安心领神会,灿灿一笑,连忙改了个称呼。他撅起嘴嘟囔道:“小爹,你去哪了啊?”
谢景安感受街
傅红衣潋滟着一双夹含杀意的双眸,居高临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二儿子凝视半晌,瞳仁极黑,幽深清冷的似一汪寒潭。
谢景安委屈的低下头,胡乱踢着脚下的石子,嘟喃着:“孩儿性格就是如此,娘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