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稳住身体。顾浅摇摇头,想甩去那股突然涌上来的晕眩感,身体各处伤口传来的疼痛还在愈演愈烈, 一直滴落在脚下的地毯上洇成了暗红的血迹。
她很清楚自己这是失血过多的前兆, 再拖下去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恢复得过来的了。
“浅姐,”杨桃了然,她的神情坚定下来,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木门,“我去叫人?”
看这状况,应该是“海滨”的人见他们出发了就把这房间的门关上离开了,还没想到人会这么快回来。其实按照她们俩的情况,悄没声溜掉搞不好是最优解,但一是违约终究不是她的作风, 二是她现在这样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前提下偷偷离开,三么——
NO.23还在这躺着,再不叫人怕是真救不回来了。
顾浅背靠墙面,闭上眼点了点头。
杨桃转过身,飞快往门口走去,旋即在握上把手的同时一愣。她皱起眉,又用力一拧,只听见锁孔里被牵动得“哗啦哗啦”地响了两声——显然,“海滨”成员们不像她们猜测的那样只是简单地关门走人,而是把这房间反锁起来了。
“喂,开门啊!”
她马上也顾及不了那么多了,重重地拍起门板,“有谁在吗?!你们自己人都快要死——”
话音未落,只听有脚步声靠近,随即是钥匙插进去转开锁的声音。杨桃下意识倒退一小步,事实证明她是对的——门在下一秒就向着她的方向打开了,差点顶到她鼻尖上。
进来的有两个高壮的陌生男人,老点的瞧着应该也还不到四十,看腕上挂着的手牌也自然都是“海滨”的。
带着惊愕神色的俩人目光掠过衣角沾着脏污的杨桃,又望向挂了彩的顾浅,划过昏厥在地的NO.23,最后在那个可怖怪物的身上停驻了不到一秒,这才匆匆交换了个眼神。
年轻的立马扭身走了,留下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挤进来,又不着痕迹地关紧了门。
“这怎么回事?”他问。
“你们的人内讧了。”
杨桃很不喜欢他这样警惕的语气,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道:“我们去的世界能把人变成不老不死的怪物,你们那个几号来着的成员就动心了,捅了自己同伴不说还害得我姐受伤……最后变成这样还不是回来了?”
说到后面就压低了声音,说不上是唏嘘还是别的。男人瞅她一眼,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他走到原“NO.15”的身边,正想蹲下就被顾浅打断了。
“小心点,”她说,“要是弄醒了我不负责收场。”
她也没有余力再去对付这怪物了。
听了这话,男人却是古怪地笑了笑,他袖口闪过点亮光。顾浅再一眨眼,却是见他手中已经握了只寻常大小的注射器,唯一有所不同的是针筒内晃荡着的色泽诡异的溶ye——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往下一扎。
顾浅和杨桃同时一怔。
细长的针头没入那非人生物的颈动脉,男人娴熟地推动着芯杆,里面的ye体也随之隐没下去。完事后,他抽出针管向外一甩,被甩在地毯上的只有一小串晶亮的水迹,连点血都没带出来。
“这样就醒不过来了。”
他注意到两人的视线,耳语般的嘶嘶说道:“别看了,信我,你们绝对不会也想来上一针的。”
在他说话的功夫,顾浅看到那支本该空荡荡的注射器内居然又一点点地漫上了与之前颜色完全不同的ye体,一直到浸满了为止。躺在边上的NO.15眼皮猛地动了一下,垂落在身侧的长爪也跟着颤了颤,却自始至终也没有睁开眼睛,顾浅二人都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也无暇去顾及了——
因为下一瞬,房门就又被打开了。
这次,站在那边的是一道魁梧的身影,还有三两个跟在后面的跟班。
“海滨”组织的老大依然是她们上次见他时的打扮,他踱着步进来,神色是混杂了那么点几不可察的惊讶的奇特。他的目光扫过凌乱的室内,似乎在比较着所见到的是不是与汇报上来的消息一致。
“欢迎回到海滨!”
他哈哈笑了两声,笑声中是不合时宜的爽朗,“你们回来得真是比我想象的要早,要早很多。”
说到这里,也正好走过顾浅跟前,后者抬抬眼皮。
“我不记得我们有约定过时间,”她道,“比起感慨这个,你们的人伤成这样,不如赶紧叫个能治伤的过来。”
杨桃插话:“对,还有——”
顾浅看出她想说什么,用眼神制止了她。
“我就不用了。”和上次的骨折不太一样,她这回没有触及根本,自己能养好的伤就用不着再来和他们做交易了,刚才的种种迹象已经足够她肯定自己喜欢不起来这表面和平的地方,“希望你们还记得交易的条件,把票放在这儿,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她连问都不想问,直接掏出那张始终揣在兜里的体验券,杨桃跟着她的动作,把自己的那张也放在了桌上。
白炽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