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光改变他的处境和心态还不行,必须要解开他以前的心结。
只是,很麻烦……
你明明知道他有问题,可是他只要死活不承认,你也不可能下狠心逼迫,只能装作没事发生。
而他不说出心结的话,又如何对症下药,让他释然呢?
回家后,季盼春沉思一夜,有了一个不算稳妥却是目前最好的主意。
不能因为季盼春喜爱读书,勤于功课,就认为他会在没有人辅佐的情况下,长成一颗健康笔直的参天小白杨。
也有可能他长着长着就歪了,变成一颗黑檀木,外面看着正常,里面乌漆墨黑。
拒绝放养!
必须下狠手管教!
第二日,季修起床后,去了云依依的院子见她。
“侯爷?”云依依见到季修来,目光柔和闪亮,很是意外,“您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季修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碰她,只是每日都会过来正院一趟给她撑场面。不过,来的时间大部分都是下午,有时候还会在正院里用一顿晚膳,这次大清早就过来了,还是头一次。
“我有事和你说。”季修在圆桌另一边坐下,看看桌上的早膳,随口吩咐丫鬟给自己准备一份,转过头正色开口,“你有没有想过,要回边境去见见云大将军和云兄?”
“啪!”云依依失手摔碎了调羹。
“侯爷何出此言?”她震惊惶恐地站起来看着季修,艰难开口,“侯爷,要休了妾身吗?”
季修心里一阵无语,倒也对她的反应不奇怪。
她似乎就是如此,总是很害怕离开。明明已经在南阳侯府里住了十二年,应该知道他的禀性,可是每次都能将他往最坏的方向想。
“不是。”季修在心里腹诽了一句,开口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我有心锻炼盼春,想要将他送去边关呆上一阵,可是又怕他多想,所以打算陪他一起去。你呢,要不要随我们一起去?”
云依依大概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回答,怔愣了许久,才一脸不可置信地答应下来。
“自然要去,我,我也想见见父兄……”
季修勾唇浅笑:“那就好,既然你也去,索性我们全家都去吧。”
云依依面对季修的笑容,毫无抵抗能力,甚至都没听清他话里的意思,一股脑地答应了下来。
等到季修离开,她开始做搬家的准备,才发现这件事有多麻烦。
好在即使艰难,她也是甘之如饴的。
这是她除了对季修的执念之外的第二执念。
生病的时候,本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父兄了,病中抑郁难安,导致病情更加严重。
连梦里都是边关大漠黄沙、千里赤壁的景色。
现在有机会果能再见父兄一面,再享受一次家人对她如珠如宝的关心爱护,纵使身死亦无妨,又何况这些身外小事。
搬家一事,由季修通知给了季盼春和季文成。
季盼春猜出这件事大约和他那日在千秋宴上的行动有关系,心里更加懊恼。
只是季修盯着紧,他哪怕心里很生气,也不好再做什么,便无奈地安安分分收拾东西,等着出发的那一日。
而季文成,几乎可以算是季盼春的跟屁虫了,天天黏着季盼春,倒也不用季修Cao心。
两人对于要去边城,都没有什么意见。
趁这个机会,季修再次进宫,去见了六皇子一面。
……
六皇子长得很像皇帝小时候。
不过因为有容妃一半的血脉,又比皇帝小时候要好看Jing致些,这让一直对自己样貌不满意的皇帝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就好像笨鸟飞不起来,就生了个蛋,让他使劲地飞,见他真的飞得比自己高一点,心里充满了喜悦,于是也对他会比对其他人稍微好一点。
如此而来的帝王宠爱,稍微敏感些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更别提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六皇子。
六皇子很早就发现父皇对自己就像对一个有趣的玩具,渐渐的,他对皇帝那位懵懂而微弱的濡慕之心,就转移到了季修身上。
在六皇子四岁进学的时候,季修受容妃的哀求,申请做了上书房的先生。
比起几日才能见一次的皇帝,季修几乎是日日进宫教导他,六皇子信赖他,将他视为长辈,甚至后来在他身上寻找父亲的感觉,也就变得不足为奇了。
原世界线里,原主被容妃的真面目伤了心,隐世离开,心里还惦念着六皇子。
而六皇子登基后,也对南阳侯府多次轻拿轻放,说明原主和六皇子之间,确实存在一定程度的父子情。
可惜他是主角,而季修为了反派而来。
在解开季盼春的心结之前,他不能帮六皇子夺嫡,还要远远避开他,免得季盼春越来越偏执。
想到这里,面对还受着伤、收到消息后却欣喜赶来的六皇子,季修心里划过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