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包场的客人，哪间房都能住。
站在门前，孟夏伸手敲了敲门，声音很轻，现在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她就住岑锋楼下，来之前在阳台看过，岑锋屋里的灯已经全熄灭了。
没人应。
孟夏等了一会儿，正准备用房卡开门，却听到楼下有脚步声传来。
她转头透过走廊护栏往下看，看见两个熟悉的背影一起往酒店后面走去。
等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周以诚半夜突然回来了而且还和岑锋一起出现在大厅？
看见两人的背影消失，孟夏想了想，没有再进去，而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自己的笔记本和一些护肤品装进包里。
——酒店后面也是一片温泉。
现在正是夜最深的时候，酒店后的温泉一边挨着木制长廊一边是假山造景，长廊的灯光很暗，水里缓缓冒出热气，岑锋和周以诚都赤裸着上身靠在池边。
今天有孟夏在，两人泡得并不舒畅，看着她欲火直烧不说，那种浴袍湿了穿在身上也不舒服，这会儿周以诚回来有事要谈，正好到后面边泡温泉边说，就当放松了。
“今天怎么回事？”岑锋问周以诚，之前周以诚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不对。
周以诚把李俊誊被撤任的事跟他细致讲了讲。
岑锋沉吟片刻：“你觉得是孟家起了疑心？”
周以诚点头，岑锋回想了一下，觉得并没有哪里出错，不过他说不牵扯周家就是真的不牵扯周家。
“好，我这边先把之前跟你有关的线全都清掉。”
“会影响你调查吗？”
“影响不大。”
——岑锋能接到军工矿业的招标并不是靠周以诚牵线，除了周家，他在这还有其他联系的官员。
周以诚嗯了一声，倒不是他想撇清和岑锋的关系，是他也不确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连岑锋都不知道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全靠曹宁细心，把那些小科员都查了一遍。
两人在温泉里谈着事，这边孟夏已经穿过酒店后的宽走廊来到木制长廊这边离岑锋和周以诚最近的一间换衣室。
夜里很安静，换衣室更像那种温泉房，前后两扇门，红木制的长椅柜架，孟夏走进去在柜架上找到手机，打开笔记本把手机连上开始解包。
她倒是不着急，和别苑不同，这里的换衣室和温泉池有一段距离，就算他们过来拿东西，她也能听到脚步声从进来的门离开。
等了一会儿，解包进度条显示完成，孟夏拔掉手机放回原处，走之前还透过靠长廊的红木门上面的玻璃小窗往周以诚和岑锋那边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两人赤裸着上身背对她靠在池边。
她关上换衣间的门从酒店里走到长廊的另一边，这里是休息区，有固定在池边的桌椅。
她坐在桌旁打开笔记本电脑，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温泉流动的潺潺水声，手放在触摸板上缓缓滑动。
因为是强制解包，照片和文字大多都对应不上，分成照片文档和txt文档两部分。
不过没关系，因为这些照片孟夏大部分都认得。
孟齐昌、孟升平、何宋辉、钱德钟、吕颂合、林斌武、高佑海……
这些都是孟家派系里的官员。
剩下的一部分照片孟夏不认识，不过大概也是官员。
其实未知对孟夏来说才是最担心的，知道他是想怎么做，她的心反而慢慢平静下来了。
她一张一张照片翻过去，然后放在触摸板上的手指突然停住。
这是……
爸爸。
屏幕上是一张孟恩云的半身寸照，中山装，笑容亲切慈祥。
孟夏的心突然就抽了一下。
——当年孟恩云的去世让年幼的孟夏深受打击，两次在家里晕倒，孟清宪怕她触景伤情，把家里孟恩云的照片都收了起来，只在书房内室留了一张孟家的全家福，这是这几年孟夏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孟恩云的照片。
孟夏的手指微颤，感觉有一股类似窒息的疼痛从心底蔓延出来，像枝蔓一样发散，丝丝寸寸的疼。
这时周以诚从池里起来，扯了浴巾围在腰间。
“要烟吗？”
周以诚和岑锋都没有烟瘾，平时也不怎么抽烟，在孟夏面前更是从来没抽过，不过现在人放松下来倒是想来一支。
岑锋点头：“好。”
周以诚走回换衣室，从里面拿了烟和火机，刚关上门走到长廊上，一转头却隐约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按理说这么远的距离周以诚是注意不到孟夏的，可由于两人的初遇，周以诚对她现在的模样格外敏感些。
他回去随意拿了一件浴袍穿上，穿过长长的木制长廊走到孟夏坐的桌旁。
见桌上摆着笔记本、护肤用品，还有发带发卡之类的，周以诚猜她也是来泡温泉的，也是，他们都泡得不舒服，更别说她了，一直被两个大男人看着。